他们回到了外婆的家,外婆家是住在半山腰上的。听说他们要回來,外婆早早地就站在门口等着他们了。
外婆准备了很多很多的菜,回到故乡的父亲心情也一下子大好起來。那许久未曾在他脸上出现过的笑容也出现了,他还问外婆有沒有酒,一家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怎么着也得庆祝庆祝。
外婆家里只有外婆一个,外婆从來不喝酒的,父亲说要去镇上买一瓶酒回來,外婆拦住了父亲,”酒有什么好喝的,我种的茶可比酒好喝多了。”
父亲说什么也要去,他已经许久未曾这样开心过,只有喝酒,才能表达他的兴奋之情。可是外婆说什么也不让他去,父亲大概明白了外婆的意思。他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灰暗,连同母亲,都显得垂头丧气的。
原本应该是高高兴兴的一家团聚,此刻却变得像是凝固了空气。苏叶沫站起來,”喝茶也挺好的嘛,外婆种的茶最好喝了,砸们就以茶代酒,好好的大吃大喝一回。”
父亲的脸上终于舒展一点,”对,以茶代酒,今天砸们一家人就好好的吃,好好的喝。”
一家人也终于不再面色凝重,乡间的小味也是别有一番风味的,母亲握着外婆的手泪眼婆娑。这些年來她沒有照顾好外婆,心里总是自责。
一家人其乐融融,在这里,苏叶沫再也沒有压力,再也沒有舆论压得她喘不过气來。他们正要举杯庆祝,突然的巨大的敲门声将他们淹沒。外婆颤颤微微地站起來,许多的村民密密麻麻围在门口,他们叫嚷着说什么狐狸精之类的词眼。外婆瘦弱的身子挡在门口,将那些人阻拦在门外。
苏叶沫再也看不下去,她刚一起身,便被母亲一把拉住。父亲已经先她一步走了过去,他是个男人,在这种时刻,他要保护这三个女人。
有人指着父亲的鼻子高叫着骂道,”快让那个狐狸精滚出我们村子,我们才不要这种不要脸的女人进來呢......”
父亲嘶声力竭地吼着,”我的女儿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她是被人陷害的,你们要相信她。”
”谁要相信一个勾引别人丈夫的女人啊,我们这里民风纯朴,可别让她带坏了我们这里的女人孩子。你们要留下來可以,让那个女人离开,否则,我门就把你们全部赶出这里。”
任父亲再怎么争执,沒有人听他的话,他们都像疯子一样涌在门口,若不是父亲竭力阻拦着,他们早已冲了进來。外婆拿着拐杖想将他们赶出去,她的拐杖被人夺了去,一个踉跄,外婆的身子重重地摔倒在地。
苏叶沫和母亲惊叫一声冲了过去,她再也控制不住,发疯似地冲着门口大喊着,”我走,我走还不行嘛,你们别再欺负我外婆了.....”
人群渐渐安静下去,母亲搂着外婆瘦弱的身子,眼泪铺满脸颊。
那些人终于不再为难,只要苏叶沫离开,他们就不会再來闹事。人群散去,父亲慌忙将外婆抱了起來,他要送外婆去医院,可是外婆死活也不肯去。无奈,父亲只能把外婆放在床上。
外公当年就是在医院沒了的,外婆害怕去医院,在那里,她总会想到外公。
母亲哭的眼睛都肿了,外婆说话的时候连呼吸都很困难的样子,怕是这一次,外婆是凶多吉少了。
苏叶沫更是爬在床前哭得肝肠寸断,都是她的错,若不是她,外婆也不会受伤,若不是她,也不会给外婆带來这么多的灾难。她紧紧地握着外婆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叫着:”外婆,你快点好起來,你还要带我去看皮影戏呢,你还说要给我做梅尔根呢......我还沒有好好孝敬您呢,您说这辈子都沒去过电影院看过一场电影,等您好了,我就带您去好不好?还有爸爸妈妈,我们四个人一起去......”
外婆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外婆也好想去,外婆还想给你做好吃的呢!可是,外婆好像看见外公了,他在问我,老太婆,我都等了你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不來?”
外婆这是出现幻觉了,再不送去医院,只怕外婆过不了今晚的。父亲不顾一切地背起外婆,偏偏这时,天上竟然下起了倾盆大雨。夜里的山路又湿又滑,父亲好几次差点摔倒。母亲打着雨伞,苏叶沫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赶在前面。她要找一辆车,赶快送外婆去医院。
厄运之神像是恋上了他们,父亲在下山的途中崴了脚,外婆从父亲的背上摔了下來。大雨倾刻间掩盖了一切,大雨打得人睁不开眼睛。父亲忍着痛和母亲去找外婆,可是雨实在太大了,连走路都困难。
苏叶沫不顾一切从山坡上滚了下去,满身的泥巴,满目的创伤。大雨打得她睁不开眼睛,她只能摸索着前进。即使再大的风再大的雨,她都要找到外婆。一家人呼喊着,不停歇地四处寻找,直到,累得再也沒有力气,连呼吸都特别费力。
他们就那样躺着,任大风吹,大雨淋。他们连外婆都找不到,还能做什么?
黎明的曙光透过密林照耀进來,苏叶沫大叫一声,”我找到了。”
她奋力地扒开泥巴,外婆已经被泥水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