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了个大和尚,这是自江启走后,大兴城时下最热门的话题。
听说这个大和尚是从豫州的方外山来的,一时吸引了全城人的主意。豫州方外山是什么地方,那是闻名天下的佛家圣地,上上大小寺庙无数,有释门中人一万人,其中据说还有得证菩提的大功德佛陀,在世人眼中那是和道家的四处圣地一般的世外福地。
年前大兴就有流传,天子杨桓为皇太后独孤伽罗请得方外山般若寺的高僧入朝说法,今日一见果然是如此。
皇太后独孤伽罗一生信佛,所以先皇杨坚便在大兴城西十里的独山上修建了一座念珠寺,有高僧法树大和尚主持,为太后独孤氏祈福之地。
受到皇家的影响,大兴的百姓也都普遍崇信佛家。
所以在那般若寺的大和尚还未入大兴时,城里百姓便蜂拥而至,抢一个好位置,争相一睹佛家高僧风采,几乎可以说是到了万人空巷的地步。
几家欢喜几家忧,佛门禅教一入大兴便如此阵势,自然惹得道家不快,那国师张青岩虽说道行高深,达到道家所说的那种身无外物的大神通境界,但心神不宁,掐指暗自推演天象,不过却是天机混乱,测无可测。
张青岩不由一阵苦笑,想起下山入朝当这国师之位时,大师兄,天师府的另一位大天师张弦礼就曾对其明言,此去大兴沾染红尘,少不得作那皇帝的爪牙,做那伺候人的下作勾当,道心受污,恐怕此生证道飞升是无望了。但张青岩却从未后悔过,一切都是为了龙虎山的百年大计,总得有人作出牺牲,舍我其谁?
佛道之争历朝历代从未停息过,此消彼长,双方谁也不能将对方彻底在这块土地上抹去,连那北辽也是如此,国有界,道无止境。只不过最近百年龙虎山势大,不仅将同宗道门压了下去,更是把中原佛宗打压的抬不起头。
如今却因为当朝天子的一道旨意,情势立马就变得不同,张青岩心中明白这只是帝王心术,一张一弛的制衡之道,见不得道家的一家独大。天意难测,可这人心更是难测,而最难测得则是帝王心。
江湖佛道相争从未停止过,但最为激烈的争斗,却是发生在庙堂上。仙人在天上才叫仙人,在凡尘俗世,还是须要礼敬帝王。
相比于国师张青岩,大隋宰相钱思雨的心情就更复杂了些。
在这位饱学鸿儒看来,帝王崇信玄术,历朝历代就是亡国败种之相,所以他对道家和佛家一点好感也没有,江湖中人在江湖论事就好,跑到庙堂之上,那就上升到朝事之上了,对社稷一点用处也没有,但是把朝堂搞的乌烟瘴气。
钱思雨是大儒,但却不是腐儒。没有儒家那种天下百家唯儒独尊的狂妄,海纳百川,择其善者而从之嘛,道家倒也不是毫无用处,老子的清静无为倒是可以一用,但是这种思想适合于国逢大乱之后的休养生息阶段,现在大隋表面风平浪静,但是内里却是暗藏祸患,清静无为倒是不太适合;而佛家的那种消极避世的态度,则是对时局一点用也没有。
“牛是用来耕田的,好好地待在江湖就好,庙堂虽大,却是再无佛道的立足之地,治国还得是我们儒士文臣的事!”
方外山般若寺来的普礼才刚入大兴,就招来了朝廷两位巨头的惦记,貌似处境有点不妙。
普礼入朝之后,天子在召见文武百官的文渊阁召见了这位佛宗大能,在场的还有大隋宰相钱思雨和国师张青岩,一时恩遇无双。
当天天子加封普礼为护国禅师,主持念珠寺,并有随时入宫觐见的权利,不知眼红了多少人。
其后,沐斋持戒三日的皇太后独孤伽罗移驾念珠寺,普礼亲自为其讲经说法三日。据大兴的百姓说,那三日,念珠寺上空隐有金光显,历久不衰,定是有大功德的普礼感动诸天佛陀,降下这普世宏光。所以念珠寺的香火一时激增,信徒日趋渐多。
“这里怎么总能遇见和尚?”谯郡城里,左凝洛皱着眉头,向一旁的宋晨阳发问道。
可不是嘛,自从左凝洛进城之后,光头和尚见到不下十位,大多是云游和尚,那一颗光头在人群之中特别显眼,也难怪左凝洛会这样说了。
宋晨阳闻言呵呵一笑,道:“大概是这里靠近佛宗圣地方外山的缘故吧……”
左凝洛闻言,则是眼中一亮,神采奕奕,宋晨阳见此又是大叫不好,每次他的师姐有这种表情,就是代表又会有什么鬼点子了,这一点,宋晨阳当初在青城山可是吃足了苦头。
果然,只见左凝洛嘿嘿一笑,道:“方外山?那座千年古刹禅教祖庭般若寺是不是坐落在方外山?”
宋晨阳心神俱颤,闻言先是点头,然后又摇头,像拨浪鼓似得。
左凝洛黛眉一挑,不怀好意道:“小阳子,你这是什么意思?今天不说清楚,看我怎么收拾你!”
宋晨阳赶紧谄媚笑道:“岂敢呢,小阳子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骗师姐你呢……哎,你别动手,挺我说……那在江湖上偌大名头的般若寺确实在方外山,一肩挑起天下释门的担子,不过师姐,听师弟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