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第二天的时候,持续下了一天的大雪终于消停了许多,不再如元宵那天的凛凛冽冽的狂暴脾气,变得如小家碧玉般温柔,好像彻底没有了脾气,到傍晚时分,风不吼,雪已止,倒是难得地露出了一抹晚霞。而此时江启一干人正走到大兴境内六十里处的上马岭。
由于雪停了,张涛等一众骁骑营的将卒,顿时感到轻松了许多。虽然作为百战的铁血劲旅,并不会并这些风雪并不能拖累到,但怎么着风雪中赶路总没有好天气时赶路舒服。
特别是被浇注了满身风雪,经过一路不断的赶路,受体温而化,化了得雪水,穿过甲胄沾湿内里的衣衫,湿哒哒地粘在身上要多难受有多难受。而且这种糟糕的风雪天气对胯下的战马压力极大,极为消耗战马的体力。虽然骁骑营的战马都是百里挑一的好马,高大健硕,日行百里不是问题,但是却不擅长雪地里赶路,马蹄陷进雪地,拔起来就是带出大片的积雪。身为骑兵哪有不爱马的,胯下坐骑等于第二条生命,所以看到这些特别心疼,不过他们的江大公子没有要停下避雪的意思,所以虽然心疼战马,却也无可奈何,作为大隋镇南王府最精锐的战士字典里是没有办不到二字的。
不过好在傍晚时分,这场大雪终于停了,而且也到了借宿的时候,再怎么的归心似箭,也不能夜间赶路吧。
江启背着晚霞,走在上马岭有些崎岖的山道上,身后张涛和文芹一左一右齐头并进,只不过仍落后他半个马头。积雪加碎石子铺就的地面更加难走,所以一行人也就放慢了速度。
江启骑在他那匹伐戈马上,大氅披身。虽然旅途风雪加身,但仍是不显疲色。刚才前去探路的探马回报,前方十里处便是上马岭驿站,由于天近晚色,所以今晚便打算在那上马岭驿站歇脚。
大隋以武力国,为便于军情传递,官员出行,加强对疆土的控制力,天下九州建了不少驿站,有水驿和陆驿总共一千五百多座。虽然代周伐陈结束之后,承平了三十年,为了减少朝政开支,缩减了不少驿站,但保留下来的更是不少,这离大兴城六十里的上马岭驿站便是其中之一。
江启歪头看了一眼右手边的一身玄色装扮,头戴毡笠的文芹,颇有江湖女侠的风采,只是被风雪打湿了的衣衫贴在身上,稍微显得有些狼狈。江启心下有些开怀。
朝她挤了挤眼,打趣道:“俗语有云女不穿玄,不过在我看来,你这一身玄色劲装倒是挺不错的嘛,有江湖豪女的风采,女孩子家家的,那双手是用来使女红针线的,那样才可爱;所以听我一句劝,以后少拿刀剑,不温柔也不可爱。”
“哼,你还当真认为我便是你的侍女了?可以对我这样颐指气使,那日便已经说得清清楚楚,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我不管你做何事,但我想做什么你也休想插足。另外,我劝你还是收起你那副玩世不恭,少说几句废话,江湖比不得王府,多得是视权贵如粪土的草莽。”
文芹微垂秀额,那张毡笠遮住大半脸庞,看不清表情,不过想来应当不会是什么好脸色。
江启没想到文芹这次能一下子说这么多话,颇有些意外,对于她的提醒也只当做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些许风凉话。
江启转过头,拍了拍伐戈马的脖子,算是给这匹辛苦两日忠心牲畜的安抚,语气惊奇道:“原来你那么会说话啊!害的我当时还以为你天生性冷呢?这里呢先谢谢你的提醒,不应该是承你吉言,这个旅程啊还是热闹点好些,否则那岂不是太无趣了,我这人别的优点没有,但就是命大,我师父也曾对我说过,我生的命好,比那帝王还要来的大气,其他书友正在看:!别人说这话我不信,但是我师父说,我信,而且深信不疑。”
然后又故作惊讶道:“你说,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会不会被杀头啊?哈哈……”
文芹恨得牙痒痒,直接无视了江启的狷狂。
而另一边的张涛则是颇合适宜地作起了左顾右盼状,而且还自言自语道:“这地方风景不错哈……”
屁的风景不错!
四周除了裸露的褐色山石,就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木和满地的积雪。
江启得意地朝文芹扎了一下眼,然后拉过缰绳,冲身后的百骑豪气道:“前方便是上马岭驿站,到了那地方便有大碗酒大口肉,还有那热水热炕头,兄弟们,走起!”
然后一骑当先,冲了过去。
众骑闻言俱是精神一振,赶了大半天的路,早已肝肠辘辘,疲惫兼冷寒,此时听得江启那饱含诱惑之语,个个精神大振,吆呼一声,也都催动身下坐骑,紧随其后。
十来里路,骑兵的一个冲锋,用不了半柱香的时间,便能赶到。
等到江启赶着最后一道晚霞赶到那上马岭驿站时,那闻得声响便已率着驿卒出门迎接的驿丞吴志勇,已经恭候多时了。
上马岭驿站是大兴城周边最重要的一处驿站,公文来往,朝廷政令,官员进出大兴,颇为频繁。那驿丞吴志勇从上一代驿丞的手里接过这驿站的活已经二十多年了,一直兢兢业业,不曾出过什么差池,可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