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突然停住,三尺之地大如鹅毛的雪花猛然炸开,犹如将其包围在一个圆球之中。复尔张青岩背负的符剑,轻鸣一声,陡然出鞘,穿透满天的飞雪,直插云霄。
张青岩微闭双眼,身体一动不动,直如一具了无生气的死物,不一会便被雪花铺满了全身,直如雪人一般,。
约莫半盏茶的时间都未到,张青岩似乎正承受莫大的痛苦,眉头紧皱不已,然后突然睁开眼睛,捂着胸口,一阵踉跄,为了不致摔倒,赶紧扶住城墙,低着头,大口喘着粗气。
在抬起头的时候,张青岩嘴角已流过一道鲜血,微仰起头,看着远处高空的一道惊鸿一闪而逝,然后便是一声哀鸣传来,空中凸现那柄符剑,悬停在他面前,只是却颤抖不已。
张青岩擦了擦嘴角的血线,单手抓过那柄符剑,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拂过剑身,待那柄追随其超过一甲子的符剑停止了颤动,才长舒了一口气,还剑归鞘。
然后轻抬目光,看着消失在茫茫的雪海中,直至再也瞧不见身影江启一行人,张青岩才收回目光,神色复杂,最后仰天叹了一声:
“无定河边一枯骨,休要怪贫道妄开杀戒;要怪,只能怪你身怀宝气,却生不逢时!天道贵生,无量度人……只是这天下却单度不得你!”
张青岩道袍微鼓,震落满身的积雪,转身单手随意挥了挥,驱散了身前的飞雪,信步走下城头,竟是片雪不沾身。
元宵节,宰相家的二公子终于能下床走动了,对钱家来说实在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只是钱二公子下床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往他那个百官之首的宰相老爹面前一跪,泣血起誓,要投身军伍!
当时差点又把刚因为儿子伤势好转心情大好的宰相钱思雨给气晕过去,好半天才缓过气来,然后直接给了那钱二公子一个大嘴巴子。
“你爹我是大隋文官之首,堂堂帝师,你个兔崽子不学经义,不致学问,偏偏要去投军伍?!是你说错了,还是我听错了?”
最后还是钱老妇人拍板子一锤定音:“去!”按她的话说就是“既然咱文治不行,那就专注武功,到时和你那在应天拉牛牛的大哥,一文一武,珠联璧合,也是一桩美谈!”
这个天下除了天子以外,权势最大的男人,最后竟然在他夫人面前屈服了,真给大隋男儿丢脸!如果钱家大公子在这里,肯定又会这样嘲笑他这个父亲。
至于最后结果怎么样,江启就不知道了,反正那厮是不可能来镇南王杨毅辖下南疆两州,那就只能是幽州的镇北大营和西陇的西北大营两个地方可以选了。
在江启心里,这只是一件不咸不淡的小事,不值得放在心里去,也就没太上心。
还有两件大事则是现在赶路的江启不知道的。
天子在镇南王杨毅出大兴之后,在文渊阁单独召见了陇西侯莫陈家的那个年轻后生,侯莫陈苪。
两人在文渊阁交谈了一个时辰,至于内容,除了天子身边的那条老狗王进贤,没有任何人知道。
而那王进贤又是出了名的水泼不进,针插不进的守口如瓶,否则也不会连续伺候两位皇帝三十个年头。
侯莫陈苪从大兴宫出来之后,当天就返回了陇西,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一天之内,大兴城走了两位大人物,一个权柄卓著的大隋亲王镇南王杨毅;一个关陇大门阀的后生,俱是大隋王朝的庞然大物。
在下午之后,天子又突然召见了宰相钱思雨和国师张青岩,这两位大隋柱石。
这下大兴城不论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都感到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氛,风雨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