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一辈子啊!也算是……那个词是什么来着,哦,对,跌但起伏,曲折坎坷;前半生骑五花大马,穿千金裘,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后半生被人撵着跑,离家别乡,狼狈如丧家之犬……直接从富家一个公子哥变成家毁人亡的乞丐,从天际跌落尘埃,这种感觉啊!说是生不如死也不为过,可是又不能死,还有血海深仇未报,我家那老头子拿他的命换我逃出生天的机会,如果就这样死了还真是对不住他……否则啊!当时真想拿剑一抹脖子,跟着家人一起共赴黄泉;刚到北地的时候,还成天想着复仇,恨不能把仇人碎尸万段,可是又无能为力,对方高高在上,麾下鹰犬无数,凭我一个人怎么能杀的了他,况且自己的武道天赋平平,这么多年的日夜不缀,也只是个从一品境的修为,现在想想前三十年还真是活到了狗身上了……现在都这把年纪了,爹娘的尸骨估计也早已化为灰烬了,报仇的心也淡了……好好地给小姐当个马夫,每天闲时喝一口黄酒,还有你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陪着我这个糟老头子,也挺好,挺好……哎,人老了,话也多了,难得你这丫头能听进去……”
老莫头不姓莫,至于本姓是什么?他没说,文芹也没问。爱好不多,几乎没有,但唯爱喝黄酒。黄酒不贵,三钱银子就能打一壶,只有一些家境贫寒的人家才会喝。
而且每次老莫头喝起黄酒时,只要文芹在身边,老莫头总会打开话匣子,唠叨个不休。而文芹也喜欢听他的唠叨,知道老莫头爱喝黄酒,说以每次去找他时,或多或少都会带一点,然后搬个凳子,在他的身边坐下,双手支起下巴,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特别乖巧,只是单纯地做一个忠实的听客。
文芹记得老莫头总说,他现在到了这个年纪,把一起都看淡了,只是有一件事,却总放心不下,生不能回乡,死时一定要死在故土。
按老莫头的话说,就是膈应,一把年纪,就这点盼头。
今天老莫头的宿怨算是达成了吧!死在故土,也应该能含笑九泉之下。
文芹笑了一下。虽然现在群狼环饲,但却一点也不害怕,训练自己这么多年不正是等着这天嘛,死士就应该替主人去死。可笑那老莫头当初还向小姐求情取消自己的这次行动,真是老糊涂了,连规矩都忘了……只是不知道那黄泉之下有没有的黄酒卖,如果喝不到最爱的黄酒,那老莫头岂不是该不高兴了?
老莫头的那一剑刚递出,场外一直冷眼旁观的侬双熊此时抽出了袖中的双手,随意地搓了搓,如乡下老农一般; 可是下一刻,已经消失在原地,再出现的时候,已是在老莫头的身后,伸手成掌,一掌打在他的后心……老莫头虽已经察觉,却不管不问,眼里只剩下镇南王杨毅。
而文芹刚想要出言提醒,却是已来不及,那黑袍人的一掌打实之后,老莫头喷出一口鲜血,长剑脱手而出,身体更如同断了线了风筝,飞出十步之远,然后苍然倒地。
落地之后,老莫头连吐数口鲜血,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是无能无力。
侬双熊面无表情看着脚下垂死挣扎的老莫头,眼神冰冷无情。见其还是不死心,慢慢爬向长剑的位置,眉头微皱,忽而抬脚踏向他的脑袋,直接将其踩入冰冷的地面。
老莫头手指抽搐了几下,然后便再无动静。
将死必哀……现在除了肆意怒号的北风,就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文芹将老莫头这一切看在眼里,却是无能为力。看到老莫头倒在地上再无动静,文芹眼泪夺眶而出……这是自她父母死后,第二次流泪。
“啊……”
一声凄厉的叫声划破夜空,文芹手中再次挥动手中长剑,如陷入了魔怔一般,转身冲向枪戟如林的人群之中,奋力地劈砍,没有丝毫招式可言,只是单单挥出手中的剑,其他书友正在看:。
侬双熊拍了拍双手,然后又双手插袖,扭头撇了一眼势如疯魔的场中女子,脸色平静如水,随即便离去,竟是一点也没在意。
对他而言,这两人中最大的威胁就是那一品境的老者了,此时那老者已诛,剩下的那个三品境的小姑娘已经不值得他再出手了。
肖鹏看到侬双熊离去的背影,双眼微眯,淡淡地说了声“蛮子”,便不再关注,随即把心神放在了还在奋力拼杀的那个女刺客身上。
文芹一把剑耍的是剑华闪动,却是杂乱无章,直把剑当做刀使,只是劈砍,再不防守,一时身上又添了数道伤口。
肖鹏看到这一幕却是眉头大皱,一群大老爷们废了那么大劲连个弱女子还没收拾了,当下大怒,对众将士骂道:“你们这些兔崽子,把力气都用在了女人的肚皮上了吗?连个娘们都收拾不了,老子都替你们感到害臊!今天这事结束之后,每个人各领十大板……还磨蹭,赶紧杀了那个臭娘们。”
手下众将听到老大发怒了,也激发出了满身的血性,悍不畏死地杀向那女子,再无阵型可言。
文芹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知道今天自己一定会死,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所以对于刀戟加身好不闪躲,只是力求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