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铁胆, 去了趟关内, 你这身子骨见长啊。” 奉天火车站熙熙攘攘的人群里, 赵荣华, 于学忠两表兄弟看着从火车上下到站台的刘虎,笑着打招呼 。刘虎胆子大得出奇,以前山里老虎吃人,闹得村里人都不敢进山时, 刘虎偏就一个人来来回回几十趟,也没见出过什么乱子, 村里人佩服其胆识,因此送给他这么一个称号。
刘铁胆摸了摸肚子,“ 妈了巴子,别提了, 这次回关内, 可吓出我一身虚汗, 差点没把这一百几十斤摞在湖北了。”
“出什么事了? 政府军不是差不多把革命军都给平了吗?” 年轻的于学忠此时下巴上光溜一片, 跟赵荣化,刘虎比起来,显得青涩不少。
“ 不是革命军,不过听说跟革命军也能扯上些关系, 有帮土匪闹事, 几百个人, 听说今年那边的收成也不怎么好, 这人一吃不上饭,再有人带头闹事, 就容易出祸端。几百个土匪,围着镇子里几个大户打, 见女人,钱财就抢,见男人大多直接杀掉。 王八羔子,幸亏老子跑得快, 这些土匪可是比山里的大虫还要来得吓人。” 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刘虎, 想到那帮土匪疯狂的一面, 此时也忍不住摸了一把脸上的虚汗。
“你们这边呢, 跟外蒙那帮叛军打得怎么样了?”
“还行吧, 之前被调到热河, 跟外蒙军做了几场, 输多赢少, 为了跟外蒙军打, 咱们两条腿可没少遭罪, 来来回回加起来少说几百里路是跑了的。 之前奔波劳累得要命, 后来东路外蒙军大部被奉军一仗给灭得差不多了, 也着实吓坏了不少叛军, 我们这边靠奉天近一点的地方都没什么战事了。 这叛军还真是吃软怕硬。” 于学忠不屑地道,“ 不过听说绥远, 陕北一带, 还有大批外蒙军南下的际象。”
“ 别管那么多了, 走, 这次回关内走一批货赚了些钱, 咱们去好好下顿馆子, 吃点东西拷劳一下肚子。” 刘虎摸了摸日渐圆起来的肚皮,拉着两人便往外走。
奉天靠火车站周边的地区这两年越发的热闹起来, 到处上人力车。马车跑进跑出。 挑着重担子的挑货郎。还有一些体面的商人。
“ 听说没有。 咱们师座又从洋人那里买回来了一些稀奇玩意, 用来收割麦子的, 那玩意可好用了,几个人操作。 一天至少能收几百亩地。”
“什么?几个人一天就能收几百亩地的麦子, 这牛皮吹上天了吧?”
“爱信不信, 师座搞过来的家伙能是普通玩意吗, 听说有不少地方都开始用了呢, 叫什么收歌机还是什么的。”另外一人道。
“卖报, 卖报, 奉天引起西方先进摇臂式收割机, 实乃民国之首创, 开民国机械农业之先河!”
议论纷纷的人群中。 夹杂着报童的声音。
“等会,给我来一份。” 刘虎叫住报童给了钱, 拿着报纸在手里左看右看, 报纸认识他, 他不认识报纸。 不耐烦的刘虎将报纸递给于学忠。“ 你这家伙念过几年私塾, 成绩也好, 说说看上面都写了些什么东西。”
于学忠接过报纸, 看着上面奇形怪状的牛拉摇臂式收割机, 也觉得从来没有见过的古怪, 看了好半晌道,“ 我也没见过这玩意,不过上面说是秦师长从洋人那里买过来的, 这种东西收起麦子比起人工效率高了几十倍, 倒是没有一天能收好几百亩那么夸张。 上面还说今天就在城那边那收割呢。”
“是吗? 秦师长搞出来的, 那还真是好玩意, 走, 咱们去看看。” 刘虎不由分说, 便叫了辆马车。
“ 这东西也没见识过, 刘铁胆你犯得着这么着急吗?” 赵荣华笑道。
“ 不着急? 我可跟你们说, 这秦师长, 那就是财神下凡, 能点石成金, 我那几个堂哥表弟, 这两年在洮南,本溪可是发了横财, 一个个讨了好几房媳妇,置了田产, 回一次老家那叫操办得风光, 为什么, 还不是这几年在奉师长手底下讨饭吃, 我算是看明白了, 这秦师长弄出什么玩意, 没说的, 先去看看再说,能上手就上手, 保准吃不了亏, 一不小心, 就发了洋财了。” 刘铁胆呵呵一笑。
赵荣华想了一下, 刘铁胆这人脑子不算很聪明,不过看准了事情就会定下心去做,由于手里本钱小, 这两年从奉天带些货到关内贩卖, 来来回回,也赚了不少, 至少是他们这些在军伍里面讨营生的苦哈哈比不了的。
马蹄轻快地踩踏着地面赶往城南。
出了城, 便是一片农耕的气息, 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地里都忙起来了, 风吹过来, 麦浪翻涌,看得人心旷神怡。
平时只有一些散落在田野里干农活的农民, 此时却是堪比闹市。到处都是啧啧称奇的人群,大人,小孩, 富商, 士绅都有。
“ 你快看, 这收割起麦子来, 还真不是一般的快呢!” 往常割麦子都是用的镰刀, 再能干的劳力,一天也只能收割一亩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