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的黎明来得特别早,而今天的黎明,空气中除了海水的腥味,又比平日多了几丝铁锈的甜味。
林钒的枪口对着秦淮的太阳穴,他的声音一如枪管冰冷。
“说,她在哪儿?”
“她?你说秦冉冉么,她死了。”
“我知道她没死,交出她,我可以放过你。”
“是么,听起来挺划算的。可惜啊,她真的死了,尸体就在房子后的水井里,你现在去捞,也许还没烂干净,其他书友正在看:。”
……
手下人当真从井里打捞出一副尸体。
本来喧哗的场景刹那间万籁俱寂,那一刻似乎被无限拉长,所有人都被像被魔咒击中,死死不能动弹。
尸体套着秦冉冉走那天的毛衣粉裤,因为浸在水里久了,上面又有泥汤血迹,几乎都认不出来。至于肉身……这么说吧,纵是林钒手下们平时里见惯了刀锋雪雨,但当他们见着这具尸体的时候,也都禁不住反胃。
林钒却一点不觉恶心呢,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看得仔细专注。
虽然看不清脸,但衣服是秦冉冉的,身材也是一样的,连头发的长度,末梢微微的羊毛卷,都和秦冉冉一模一样。
林钒猛地冲过去,不顾恶臭,伸手撕开那具尸体的衣领,胸口的位置,赫然有一行模糊的刺青。
确认这个事实的时候林钒心里狠狠抽了一下,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疼痛从心脏向四肢蔓延开来,几乎让他不能承受。
林钒转身拿时一个踉跄,好在身边跟着的大块头眼明手快,先一步扶住他,这才没有让林钒太过失态。
虽然看见秦冉冉的尸首大块头也很难过,那么漂亮和气的姑娘就这么没了,放谁心里都不好过。尤其此番是他们这些做手下的没保护好秦小姐才让她遭了难,感叹之余更多了许多愧疚。
他们可以哭可以骂可以倒下,但林钒却不行。在林家所有心里,林钒是林家的主心骨,就好比古时候的皇帝老子,老天的儿子,一举一动关乎天下苍生,他若是乱了,林家也就完了。
林钒几乎是无意识地被人送回H市,这一趟他本就是秘密行动,跟着他的人手十分有限,手下人也怕在外面耽搁有危险,所以也不等着林钒清醒下令,直接做主把他送回来。至于他们的战利品秦淮,手下人没有权利决定他的去留,只能一并带回林家,扔到后院的地下室里。
秦冉冉的尸体是大块头收敛的,那么仓促的条件下他竟也能找到一副还算不错的棺木,把秦冉冉的尸体按放进去,连同林钒一并带回家。林钽见自己大哥和一副棺材回来,所有人都失魂落魄便立即猜了个大概。
“大哥……”
林钽走过去,想要扶住林钒,他那么个大活人站在眼前,林钒却仿佛没看见一般,轻飘飘从他身边走过去。
林钽刚想追上去,却被大块头拦了下来。
“你做什么?”
大块头冲他摇摇头:“三少,别追了。我看大少需要冷静一下,这一路上大少的神色都不太好,我偷偷看了两眼,大少那眼睛红的……唉,大少重情重义,哭一场也好。”
林钽叹气,吩咐人好生照料他大哥,他自己则亲自去处理秦冉冉的丧事。
林钒躺在他和秦冉冉的大床上,眼睁睁盯着天花板,就好像丢了魂似的不吃不喝也不动。很一年来和秦冉冉的一幕幕都突然浮现在眼前。
林钒从来没有机会好好审视他与秦冉冉的关系,现在却是个好机会,他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从他们的第一次相遇到往后的种种强取豪夺,都梳理了一遍。
林钒这才发现过去的自己有混蛋。
她死了,她怎么就死了,她应该恨死他才对,死之前肯定要拉着自己一起下地狱去,怎么会轻易放过自己。
还有她母亲,她们母女相依为命二十多年,她怎么可能抛弃她母亲就自己走了,其他书友正在看:。
秦淮……秦淮为什么要杀了她,稍微
对,她一定还没死。
扑通一声响,林钒猛地从床上跳起来,动作之迅捷一点看不出两天没吃没睡的样子。脑子里一个念头一闪而过,等待着林钒去求证。
……………………
一个月后。
榕城警方月初内部通报了上个月本市的社会治安情况,上个月本市的械斗事件同比减少三成,社会闲散人员伤残死亡率下降百分之五,唯一一起引起社会关注的事件便是某小学校长嫖宿幼女,后经家长告发媒体披露搞得满城风雨,要不是人现在被关在号子里,估计早让人扔江里喂鱼了。
派出所小刘抓了抓自己又肥了一圈的腰,不禁叹息:每天都这么闲,光长肉不长钱,再过段时间媳妇都找不着了。
“这日子都闲出鸟来了,师傅,你说咱们这儿本来就人少事少,这又说什么‘同比减少’‘同比下降’的,那要咱们警察作甚?”
“别给自己戴高帽啊,你就一管片小民警,操刑警的心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