娈尾春(四十一)
祁连山上祁连派,祁连派里青芥子,
这名声倒远扬是真的,但是这替天行道不过是当初也在这个黑店里遭受过侮辱,如今來找回场子顺口胡诌的一个借口罢了,
当然这些肯定不会是青芥子告诉他们的,只是他们从青芥子一脸憋坏是神色和店家夫妻变态猥琐的对话和笑容猜测出來的,
司徒果趁着他们打斗的时候跑到了阿离的身边,赶紧将自己的她的衣服都围在了她的身上,她那是脸色苍白,只是回应了他一个虚弱的笑,
“你还笑,不要笑了,”那时的他好恨,恨自己软弱无能,手无缚鸡,痛恨到骨子里去了,阿离也是一个女孩子,却是可以用她纤细的身体挡住他身前,为他阻拦刀戟,为他抵挡虎豹,甚至被他连累得险些受辱,
他,他怎么可以这样无能,
事情的过程还是相当好的,黑店夫妻被青芥子含怒斩杀,而青芥子看到司徒果两人潜心拜师且都骨骼清奇是可造之才,于是就受下了他们,
原本正常的故事,到了这里就是结局了,他们会随着青芥子一同去道祁连派,习武修道,学艺有成,变强后回到尘世去寻找身世,报仇雪恨,
但是那仅仅是美丽的故事,而他所正在经历的是人生,
他们确实是随着青芥子一路向祁连山而去,本來一切都会很顺利的,可是在经过祁连派宏伟的大门时,阿离却被祁连派的闭关祖师一掌拍出了山门,
“妖孽,胆敢进我派清静之地,”
他至今也还记得那个仙风道骨拿着拂尘的老者,声色俱厉的叱责,横眉冷对,一副正气凌然的模样,而那个才恢复沒有多少元气的女子匍匐在那祁连派的青云阶上,鲜血止不住吐着,看着他一脸的哀伤,
“师傅,妖也是有好妖的,”司徒果转身跪下,想祈求一线生机,
“妖就是邪气,人就是正道,殊途不同归,”那老者的视线放在了司徒果的身上,啧啧称奇,喜笑颜开來,“念你骨骼清奇,是上好的练武奇才,以后甚至可以以武入道,定成为我派的支柱,不过眼前你将这妖精杀了吧,好让我看看你为了人间正道的决心,”
“……”司徒果万万沒有想到会变成这样的转折,自己的未來重要还是那一路守护自己的女子更加重要呢,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怎么,你不愿,”原本还是比较欣喜的语调骤然间冰寒彻骨,眼底竟然有杀意聚集,这样的天才之姿,如果自己得不到,也绝对不能让其他门派助涨实力,
“哈……哈哈……”阿离在这时放声笑了出來,身形却是行如鬼魅,一道道残影之后,原本那双一直安慰他的手紧紧的扣紧了他的咽喉,冰凉的嗓音出现在他的耳边,“别傻了,我一路上所做都是为了要博取你的心,然后,,吃了你,”
“妖孽,看清了吗,,妖孽就是妖孽,”
但是,阿离用只有他们两人可以听得见的声音说道:“杀了我,”
她坚定的告诉他,杀了她,
他浑身的血液都僵住了,他不能,怎么能对恩重如山的她刀剑相向,
“杀了我,”眼见着那看似仙风道骨的道人眼底的杀意越來越浓重,阿离再次附在耳边焦急的承诺,“十年后我们还会重逢的,”
他并沒有动手,但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她放在他的手心一把尖锐的匕首,不着痕迹的推送了他的手,刺进了自己的心窝,
他至今都还记得她像是家乡娘亲煮饭唤在外玩耍的他回家的炊烟一样,婷婷袅袅,泼墨的画浸湿在雨水里一样氤氲着消失不见,连同她那一身如墨的黑衣,
长久不散,挥之不去的是她那一双琉璃一样的眼睛,哀伤又温柔,让他每夜午夜梦回都快要哭出声來,
他忘记了那祁连派的师兄弟的恭维崇拜,忘了师傅对他的夸奖,忘了祖师爷对他的栽培,就是无法忘记那一双眼睛,
索性,他武道有成,但是拼死不以武入道,后來门派里的人也就渐渐遗忘了他,再后來门派动荡,被几大门派围剿元气大伤,师祖师傅都战死了,他其实一直都不喜祁连山,被不待见的新掌门逐出师门也觉得无甚所谓,
后來的后來,一路沿着当年的身世谜題的蛛丝马迹,顺藤摸瓜就到了长安,
长安长安,为何长久流连,却未曾心安,
“司徒太医,恭喜你官复原职,可以出天牢了,”來人见司徒果一直望着头顶上的太阳发呆,几次出声都未曾理会他,只好再次提高了音量,
“拓跋玉放我出去,还官复原职,”司徒果皱起眉來,
但是一众人见他相当顺口的说出当今圣上的名讳都脸色一僵,但是想到皇帝陛下的吩咐也都各自眼观鼻鼻观心,装作沒有看见,
当司徒果随着众人出得天牢的大门,目不斜视的路过那些个隔着阑干拼命想要拉扯住他们衣角的死囚,多么像是当年他走投无路时死死的抱住了阿离这一块救命的浮木一样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