娈尾春(十)
“你为什么要拼掉性命见他。”一声清亮的声线突兀的出现。
“咳咳……咳咳……”她听见这样平静的诘问,激烈得像是要把肺腑都咳嗽出来,到最后竟开始呕血。
“害怕了么。”至始至终说话人都未曾用什么疑问的语气,淡淡的,冷冷的,“失望了吧,并不是她呢。”
从黝黑的光芒里显现出的说话人,一身水蓝色莲叶长摆裙,深绿色流苏轻曳,一头青丝简单的挽着用些许珍珠点缀在发间,让人一见就有铺面而来的海风的清新感。
“你……咳咳……呕……”缠绵在床榻的樱倾离刚刚开口说了一个字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她的病越来越严重了,怕是过不了这个冬天了。
“我是未央宫的主人,我叫冷七七。”说话人慢慢的走出了那都幽暗的黑色的光,散漫的坐在了雕花窗舷上,侧过头来,细细的端看她的狼狈。
“……咳咳……”
“是不是很失望呢,不是她呢。”冷七七没有表情的说出这样的疑问,但是却异常的和谐。
“……”
“我知道你心里想的,她现在比你好不到哪里去。”冷七七微微眯了眯眼睛,这样的动作在她做起来慵懒而又优雅。
整个屋子里都弥漫着浓重的草药味道,但是一直咳嗽着的人,听到这句话却止了咳嗽,浑身都抖得厉害。一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纤纤葱段一样的玉手紧紧的攥紧了身下的锦缎床单,已经抓出了裂痕。
这是在害怕吗?还是愧疚?或者是……
人心,怕是这世间最大的变数,也是这世间最复杂的容器。
“喏,那是她让我给你治病的。”一条完美的弧线划过来,一颗黑色的珠子稳稳的落在了樱倾离的手心上。
冷七七从那雕花窗上跳落在了地上,拍拍裙摆上不存在的尘埃,抬头看了一眼暖暖的太阳,右手五指伸向了太阳的方向,缓慢的握紧,再张开,自嘲的笑了笑。
什么都握不住啊,自己的都掌握不了,为什么操纵别人的生死人生。
那妖精真是傻透了,那闺房里的小姐夺走了她的幸福,甚至是害她成如今这副模样的罪魁祸首,她竟然不顾及自己的伤势,依然在自己重伤的时候,把自己的修炼五百年的精魄吐出来,只是知道她的病情越来越重,只是想救她。
傻,真是傻。
唇角微微弯了起来,这尘世三万红尘,最多的不是美人,不是英雄,是傻子啊。
冷七七一步一步直直的走入那阻隔的高墙,穿墙不见了。
卧床上的樱倾离望着手里的黑色珠子怎么会不知道这是什么呢,这是,这是——她的命啊。
眼泪毫无预兆的倾盆而出,哭至无声,抱着那元丹,蜷缩成最安全的样子。
“阿离,阿离……”一声声梗咽,朦朦胧胧可以听得见两个字。
等翠微急匆匆的端着药一路奔回院子,看见血迹斑斑又混合着眼泪的樱倾离惨白的脸,紧闭着眼睛,昏迷过去。
“啪——”药汁洒落了一地,房间里的草药的甘苦越来越浓重了。
“阿离……”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隐没进锦缎里,“对不起……”
呢喃的最后一句,细如蚊呐。
对不起。
可惜这么痛彻心扉的三个字,除了翠微,别说那个最最重要的人,哪怕是冷七七也没有听见。
人生,总是如此。
此时的冷七七又去了哪里呢?
自然还是未央宫的禁地里。
谁又能知道呢,人前的未央宫,万灯齐绽,繁花乱眼,而那幽深的后院万花林后的禁地却是诡谲不已。
此时的冷七七在干什么呢,恩恩,没有看错,她没有在绘丹青,没有品茶,也没用发呆。此时的她正在浇花。
在这错乱的高耸着各色荼蘼花是院子里,却在水榭旁不知道何时起,长起来一株黑色的芍药花。
这样繁饶的枝叶,妖娆的花朵,定然不是一时半会就出现得了,倒像是常年生长在此处,已经有好些年月了,顺着这水榭的阑干,攀爬了半壁。
“你到是个识货的。”冷七七微笑的看着这黑色芍药花像是菟丝草一样疯狂的缠绕,手指轻轻的点在娇艳而优雅的花瓣上,让花瓣上的水珠泠泠的滴落了下来。
想她冷七七的禁地当年是为了无归,那是踏破四海把鲛人一族上亿年收集而来的所有天材地宝寻回堆砌而成,当然是疗伤宝地,也是天地灵气最浓烈的地方。
花朵在微微的风中摇曳,像是在对着冷七七撒娇。
“没用,我都已经帮过你了,下不为例。”冷七七食指左右的摇晃。
那朵刚刚还在冷七七手指下摇曳着的娇艳的花,在这句话之后以可见的速度枯萎开来,冷七七摇头,不再看她。
冷七七环视四周,整座院子参天般高大的荼蘼花树,错综复杂,繁花似锦,满满的压弯了枝桠,落英缤纷,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