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杏花寒(十)
清歌和踏雪这次是真的对夏嫣嫣智力感到绝望了,现在这几百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们三人,明眼人一看就不是善类。
“滴答,滴答,嘶——”不知道什么方向传来了吸口水的声音,清歌踏雪觉得自己快要被那些灼热的眼神烤熟了,就差送到他们嘴边了。
他们这才意识到冷七七口中说的危险,这才仅仅只是个开始。
夏嫣嫣看着他们两个的神色肃穆,终是闭口缄默。转过头不屑的哼哼,就这些个山精妖怪小喽啰还不够她塞牙缝呢。在没人看见的地方,夏嫣嫣的眼里快速闪过一丝狡黠的精光,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清歌踏雪觉得这个是非之地不宜久留,一人拉着夏嫣嫣一只胳膊,向着海岸的反方向逃命而去。
难道我们的武功不知不觉破而后立?清歌踏雪同时想到,或者是他们拉着的夏嫣嫣并不是眼前的这般沉重,他们眼前看到的也许是假象。
当他们逃到一个荒无人烟的草地,精疲力竭的席地躺下。这是他们在记忆里唯一一次的毫无形象可言,夏嫣嫣倒是无所谓的,都懒得移动地方,直接大字朝天的躺在他们之间。
“我们先在这里整顿休息休息,等月黑风高,趁他人不注意的时候我们渡海!”清歌缓过劲来之后,神色一敛说道。
边说话间,清歌踏雪同时打量着躺在他们中间的夏嫣嫣,从她的两颊,一寸一寸的逡巡而上。要不是男女授受不亲,他们真想捏捏,眼前的会不会是人皮面具。但是!他们看了一遍一遍,最终放弃了,这果然只是错觉,女大王怎么可能是柔软清秀小佳人呢。
“你们能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去寻药么?”沉默良久,夏嫣嫣状似不经意的问道。她费力的把胳膊盘在自己的后脑勺,做好了听故事的准备。
“……”清歌选择了缄默。
“……为什么?”踏雪低眉看着他的紫色狐裘内侧,哪里绣着一朵粉白色的小花,绣工明显不好,但是他异常珍惜的视若珍宝的轻抚了一遍又一遍。那是那个总是不好女装,手上全是握剑的老茧的女子一针一线为他绣的杏花,只为他爱。“我只是为了救活我最重要的人,毕竟,我欠她太多。”
踏雪简短的回答让准备听故事的夏嫣嫣很不满意,于是决定主动出击。
“是个女子吗?”
“是的,是个美丽的女子。”
“你爱她?”继续再接再厉问道。
“……”这话太过直白,让踏雪在外人面前实在说不出口,于是闭紧薄唇。
“那……什么是爱?”夏嫣嫣转头期盼的望着踏雪。
“爱,是你放在心底默默地想念,是你愿意为了她放弃性命,只为她安好无忧。”
踏雪微微眯着眼睛,看着虚空,似乎透过空气看到了那个深深的杏花院落,那个喜着黑衣的纤细的女子,在寒露深重的夜里,为他点一盏归家的灯笼。
“原来,你要‘天香豆蔻’是为了救爱人。”夏嫣嫣若有所思的转头看着清歌,发现清歌一瞬不瞬的看着踏雪出神,她皱眉清咳两声,“咳,那你呢?你要‘天香豆蔻’为了什么?”
“……”清歌回过神来不知道如何说,我一时皱眉,一时挣扎,最后坚定了神色,“我啊,也是为了一个女子安好无忧。”
听到这话,夏嫣嫣觉得自己好欠抽,胸腔剧烈的颤了一下。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她只知道,她已经不再想听下去他们的故事,只那一句话就够她承受了。
语毕,三人皆是陷入了沉默,各有所思。
一时间,空气中有种粘稠的凝滞感,让人喘不过气来。
远在千里之外的未央宫里,冷七七依旧不咸不淡的在她常坐的水榭品着她泡制的茶,明明含掺这世间之苦,却未有一丝皱眉。
她看着,远处从最基础的剑法练起的星轨,一遍又一遍的练习。这姑娘以前喜好红衣,一身妖娆媚骨,现如今,她一袭黑衣短打,一天一天的拼命虐待自己。武功被废,万里出其一有可能会重新练起来,但是哪怕这么渺小的机会,她也不愿意放弃。她不愿意成为清歌的包袱,她的仇人还活在世上,她必将他亲自手刃!
她越想越悲切,举剑一招一式的比对,哪知气急攻心,一口鲜血喷溅出来。
“急功不能近利,何不过来陪我品一杯茗如何?”冷七七叹一口气,微笑着想她扬了扬手中的茶杯。
星轨提着自己的剑,一语不发的向冷七七走去,看着她优雅的为自己在早就准备好的茶盏里,续上了热茶。
星轨诧异的看了看冷七七,只见她对她扬了扬眉,细细的品起了茗,再不看她。
她举起茶盏,一口饮下,如饮烈酒。
这是天下最苦的茶,但是她牛饮而下,好无所觉。
“你不觉得苦么?”七七诧异。
“苦。”
“那你为什么没有反应。”
“这苦哪里比得上心里的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