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来了,何必躲藏,出来陪我喝一杯吧。”说罢,将刚斟的杏花酒一口饮下。
“不溃是未央宫的主人。”来人一身白布衣,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放在了酒杯旁,落座。
清歌……果真是清歌。
踏雪的神色有些许的古怪,他并不是未央宫的主人,但是他并不准备告诉他。
既然误会就误会到底吧。
两人推杯换盏,并未有太多言语,却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默契。如若不是那柄软剑在侧,旁人定会认为他们是故交好友,把酒言欢。
“你当真知清楚你要杀的到底是谁麽?”踏雪一杯饮尽,忍不住一再的问。
“未央踏雪。”他自信,杀人无数,从未失手。
“只是如此麽。”踏雪喃喃自语,又像是说与他听。
“……”清歌敬他是少有的能者君子,将身前的酒饮下,竟是三十年的陈酿,少有的好酒,香醇润喉却浓烈。
“你竟不怕我下毒于你?”对于清歌的信任,踏雪微微有些惊讶。
“我这双眼阅人无数,你不会,更不屑。”如若他们的身份不是如此,说不定真的会是至交好友,“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你会后悔。”
“呵。”他的提醒,只换来一声冷笑。
他是铩羽楼天字一号杀手,他的字典里从来未有后悔二字,只有封喉,出剑必封喉。
“铮--”银剑划空,带着漫眼星光呼啸而来。
踏雪轻轻闭眼,母亲呵,这是你想要的结局吧,踏儿成全你罢。
你总是偏爱清歌的,如今他可以好好活着了。
剑气凌厉地向他逼近,他仿佛看见杏花雨落得更冷,长发和衣摆被剑气逼得四散,韶山千里冰封的雪就在眼前。
在世界黑黯的瞬间,他听到了撕心裂肺的一声呼喊。
“主公!”
他错愕的睁开了恢复紫色的妖瞳,不可置信的快步接住了雀羽勉强支撑的身躯。
怀中的雀羽,满手的鲜血,他缓慢而冰凉的看着执剑的清歌。而清歌在看见他紫色的瞳时便僵立在原地。
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他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但是眼前已经不容他多想。
“主公,你没事吧。”她努力的向他微微弯起唇角,她害怕,怕再也没机会陪他。
“谁教你挡剑,谁教你不要命的,你怎么总是不听话!”他含着眼泪,咆哮着叱问。
她听闻只是扯动了一下嘴角,便闭上了眼睛,她好累。
她爱他,她只是想让他知晓,她已不是当年需要躲在他身后的小女孩了,她早已可以并肩和他遨游,只是怕以后再没有机会了吧。
踏雪颤抖的抱着她起身,此时的他才知道,她竟如此轻,像一片羽毛,随时都可能飘走。
他不惜使用妖力飞速掠走,片刻间不见影踪。
因为他似乎可以听得见雀羽的生命正在一点一滴的流逝,伴随着她伤口留下的献鲜血。
“雀羽,雀羽,求求你,撑下去。”踏雪几乎已经语无伦次,他的心似乎已经和她鲜血的滴落达成了统一的频率。
“滴答,滴答……”每一声似乎都是敲打在他的心上。
你不能死,我还未告诉过你,我对你也是有情意的。
雀羽,雀羽。
踏雪的眼前一片模糊,不知道是鲜血还是眼泪糊住了。
清歌也不阻拦,这是他第一次失手。
他失神于踏雪那一双紫色眸子,那一双眼,到底在哪里见过……
他捂住自己的心脏,她的心脏钝钝的疼,仿若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空洞得无以复加。
踏雪似乎听到空中传来落剑之声,和一声梦魇的呢喃,“小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