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城山庄的世外桃源式的生活的确叫我感到很惬意。我现在再也没什么不舒心的地方了,除了对自己没有影子的情况感到失落以外,——可见人无论生活在怎样的境遇里边总还是有不能如意的事情来纠缠你,就像即使你活到了一百岁也仍然有弄不清楚的问题,解决不明白的事情一样。
在这样闲适的生活状态里,我对我的媳妇小勤的思念又开始强烈起来。我把这件事情说给朱先生听。
朱先生听我说完,然后对我说:元宝,你这是“饱暖思淫欲”,现在的生活刚刚平静下来,你就想你的小勤了!
我听了朱先生的话不以为然,我一瞪眼睛,说:你这个老东西啊,我想自己的媳妇我又没想你的媳妇,我这怎么能叫保暖思淫欲呢?亏你整天捧着本破书之乎者也呢!
朱先生说:正因为我捧着书我才知道你这是“饱暖思淫欲”,我就发觉你很久没有谈起小勤了,只是现在过上几天安生的日子你才又想起她来!而且我敢说,你想起她来无非想的就是那种事情,那是因为你现在没有机会做那种事情,你现在要是有机会做那种事情,你就不会想起你的那个小勤,比方说如果现在你的身边要是有个小小勤的话,她每天和你做那种事情你就不会想你的媳妇小勤!
朱先生的这一翻话把我说得哑口无言——其实听了朱先生说的这些话我都有些心虚了——这一段时间我总是做梦,就是做男和女的那种梦,在梦境之中真的没有出现过小勤,出现的人不是璜春就是大状,——在我的梦境中我无数次地和璜春做了那种事情——这叫我在醒来见到璜春的时候冲动还没有停下来。而且璜春对于我似乎也觉察了一些什么。我真不知道,这个真魂不在的女人为什么总是出现在我的梦中,更不知道我在梦中和她云雨的时候为什么总是酣畅淋漓!
大状这一段时间是绝口不提二狗了,我发现她这一段时间总是有事没事的找我说话,她看我的眼神仿佛我看璜春的眼神——这使我感到大状可能也主动做过我和她云雨的梦!
——我和朱先生的这种辩论最后以我的沉默告终。但是,我临走离开我和朱先生房间的时候,我问了朱先生一句话,我说:朱先生那你就不想一个人?
朱先生微微抬起头,斜视着我,说:我现在读书读出了境界,此刻我的心若止水,我会挂念谁?
我说:杨春花!
说完我就走了。
当我走到门外的时候,我听见朱先生扔书打到窗户上的声音-------当然还伴着他长长的叹息声。
我回头瞅瞅叫朱先生的书打坏的窗户纸,心中充满了无限的惬意——真是没有想到就“杨春花”这三个字就叫朱先生斯文扫地了——可见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话不在多,动心则成!
我暗自嘲笑朱先生他们这类读书人——像杨春花这样一个对朱先生来说纯属于虚幻的影子,就能把朱先生这样的读书人弄的死去活来——我感觉书这种东西有时候可以把人变得十分可笑——而那些读书的人却反过来嘲笑别人呢!
我一路走去,准备去看看璜春。来到璜春的窗前,我发现璜春正在屋子里边拿着剪刀绞窗花呢。我趴在窗口向里边看看——璜春的手显得十分的灵活,她的旁边已经剪出了不少的窗花:大公鸡、小母鸡、大白鹅、小鸭子,红梅花,紫牡丹,还有一些弯了八曲的图案,我都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现在,璜春的手里边拿着一张黑黑的纸张,剪刀在那上边上下翻飞,不久那张黑纸就变成了人形——原来璜春剪的是一个人形。我仔细看了看璜春剪成的人形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个人形正是我的影子!
我看到璜春用剪刀剪出的我的影子,心里很是纳闷——既然璜春剪我的影子,那就说明她知道我是没有影子的,既然她知道我没有影子,那为什么没有和我说呢?况且我没有影子,璜春剪出我的影子有什么必要呢,难道她剪出的影子可以让我重新有影子吗?——想到这些问题我的心里“怦怦”的直跳。我赶快转身往自己住的房子跑去。
我边走边看着地上,可是地上除了我留下的轻微的脚印什么也没有——该死的影子没有了,却在我的内心涂上了更加浓重的影子!
我走进屋子的时候一头栽倒在炕上卷着的被子上,但是这时侯被子突然起来了——原来是朱先生裹在被子里。
朱先生坐起来,对我大喊:死元宝,你要死啊,你那陨石一样的大脑袋差点砸死我!
我赶忙坐了起来,我说:你这老头子,我哪里知道你把自己裹在被子里边啊!你这是干什么啊!
朱先生说:我在构思呢!
我说:啥?
朱先生说:构思啊!
我说:老头儿,说屁啊,被子能叫你尿湿,你还能构思(湿)?
朱先生说:文盲!——构思就是写文章前在肚子里想!当年王勃写《滕王阁序》的时候就是蒙着大被构思的,起来之后就一气呵成了!
我说:那你刚才也构思成了!
朱先生突然苦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