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那个晚上璜春有没有给那个假庄如林炖猫肉。那个晚上是我和朱先生在那个房间的最后一晚。朱先生知道新管家让我们搬到长工住的地方,他没有过多的说什么,他只是说那是管家下的“逐客令”,只是因为我们是老庄主的客人,还给老庄主一些面子而已,要不然早就撵我们走了!
我对朱先生说了庄如风的情况,我说:老庄主已经被他们打发走了,现在不知道下落!
朱先生听了我的话,只是叹了一口气,然后就什么也不说了!
我和朱先生都躺在炕上,但是谁也睡不着,我们也没有关灯,我们都瞪着眼睛瞅着天棚发呆!
这时侯,东厢房的屋子里传出很大的呻吟声,我和朱先生相视了一下,听出来那是庄如林发出的声音。
我想起了白天庄如林告诉璜春晚上找璜春的事情,我想这声音一定是庄如林在行乐事的时候忘乎所以的呻吟。
我侧躺过来朝向朱先生,我说:朱先生,你说男女之间做那种事情的时候为什么都会感到快乐呢!而且一快乐就都忘乎所以地呻吟!
朱先生说:这可能是因为“播种”总是叫人感到快乐吧!你想想开春的时候农民播种的时候脸上都是显的很快乐的!
我说:朱先生,你想知道那个庄如林是什么人吗?
朱先生一摆手说:得得得,元宝,他爱是什么人就什么人,你不要跟我说这些,我现在一听这些事情脑袋就疼!
于是 ,我和朱先生又无话可谈了,不久朱先生就睡过去了!——这段时间朱先生真的像是真魂出窍了,突然越来越不愿意和我多说话,动不动就偎在炕上呼呼大睡。我真的担心这老伙计阳寿将近!
朱先生睡着了,我只能自己听着东厢房传出的呻吟的声音,听着听着我竟然有了尿意,我从炕上爬起来准备到外边撒尿——我的脑袋里冒出个想法,男女之间那点事情不就是撒尿那点事情吗!有什么值得这样呢——此时,东厢房的呻吟声越发的强烈起来!
我推开门,刚要迈出去脚步,这时侯突然被几束强光闪的睁不开眼睛——那强光是黄绿颜色的,十分刺人!我刚刚揉揉眼睛,又被一阵尖利的怪叫惊吓住了——那尖叫尖锐刺耳,简直可以撕破这夜晚的天空,接下来我看见有两个黑黢黢的影子站在我面前——唉,我想起来了,这不是那些养在笼子里的猫吗!看来,他们是被栾平从笼子里放了出来——现在有两只就蹲在我和朱先生住的房间门口。
那两只猫直立起来,前爪高高举起,裂开嘴露出锋利的牙齿,马上就要向我扑过来,我赶忙关上门阻止了它们的袭击!我的心被吓的怦怦乱跳不止!外边的猫用爪子开始挠门,门板发出“咔咔”的响声!
我在里边紧紧地靠在门板上,明显地感觉到猫撞门板剧烈的颤动!此时,我感到下边一阵快感——尿水已经倾泻而出了!
外边的两只大猫挠了一会儿门板,突然不挠了,我透过门缝听到它们沉重的喘息的声音,它们大概是挠累了,蹲在那里歇着呢!我真的后怕,如果不是我反应快一点儿,恐怕现在我已经成了猫爪下的“血葫芦”了!
我赶忙跑回到屋子里,把灯熄灭。——看来朱先生也是叫不醒了,我也没有喊他。
我小心地走到窗帘那里,用手稍稍掀开一点儿缝,向外看去。
外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点上了灯笼,奇怪的是这些灯笼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已经变成了白色的了。灯笼的白光刺眼而冰冷。院子里的光线有一种幽幽的凄凉感觉。
在这幽幽的凄凉的白色灯光之下,有不下二十只猫弓着腰逡巡着,它们瞳孔都发出绿而刺眼的光束,走着走着就呲牙咧嘴地东张西望!我向远处能看到的两个墙门炮楼看去——两个炮楼上边每个蹲着三只大猫,眼睛也是熠熠闪光,活像探照灯!
——我想,完了,看来这些猫已经完全屈从于栾平了,而此刻黑城山庄又完全控制在这些凶狠的大猫的利爪之下了!
我的心脏狂跳不止。眼睛看着外边,我在想——看来璜春对我的期望我是没法实现了——也许不用到天亮,我和朱先生都得死在这些凶狠的猫的利爪之下!
这时侯,我想起了大状!我开始担心大状的安危——庄如风和庄梦蝶现在已经不知道去向,也不知道大状现在会怎么样!
我正想着大状,这时侯我看见西厢房庄如雪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大状开门走了出来,庄如雪站在门口和大状摆手,好像是告别的意思。大状回头也向庄如雪摆摆手,然后大状呆呆地立在院子中间,那些猫此时都向院子的东边跑去——栾平正站在那里呢!——栾平也向大状摆手!这时,我看到大状的身上剧烈地抖动了一下——我看见一个白色的影子缓缓地离开了大状的肉体飘向空中。栾平像是在飞机场送行,抬起头向天空挥手,和那个白色的影子告别!
大状颤抖完还是呆呆地站在那里,眼睛一眨都不眨。
栾平开始示意身边的一黑一白两只猫到大状那里去。
一黑一白的两只猫很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