鳌头鬼说:朱先生,这对母子究竟是什么人啊?
我说:他们好像特意在等我们——帮我们赶鹅啊!
朱先生说:现在,他们的身份的确还不好说,但是可以看得出来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想和日本的小鬼子斗!咱们都是英雄!——大英雄!
我说:真是奇怪,这对母子竟然能够看到我们!
鳌头鬼说:是啊,看来,把我手上的“禁”字去掉是多余的!
朱先生解释说:这可不是我的失误啊——按照常理不去掉“禁”字,他们是看不到你的!
鳌头鬼说:朱先生,我们马上还得进到44团,你再把“禁”字给我写上吧,要不然我们进去以后,黄护法就会发现我来这里了!
朱先生说:恩,必须得写上,叫你们的黄护法发现你在这里,不但你完蛋了,我和元宝的肉体也会完蛋了!
——说到肉体我又担心起来了——我担心自己的肉体意外坏掉可就彻底完蛋了,接着我又担心起了被朱先生放在画里的庄小姐的肉体……
——唉!唉!唉!我感觉人对肉体的最大担心就是担心它变成遗体!
——我没有像以前一样把自己的担心说出来,经过这么多的事情我知道有些事情当它说出来也毫无办法处理的时候,还不如就暂时把它装在心里,然后开始等待,等待时光一点点的剥除事物的外壳,等待像阳光一样的机遇慢慢地不知不觉地从东方升起,等待着物极必反的时刻,等待着祸福转化的瞬间,等待着与月光交融,等待着与流水潺湲——等待着时间老人的最后裁决!是的!我和朱先生回到自己的肉体,我们再救活庄小姐的肉体,这一切现在还都不是时候,也就是说,这些还必然需要我们的耐心等待才行!
我们一直跟在那对母子的身后,看着他们一大一小的身影……。
……看到那个孩子的妈妈,我不由得想起了我娘,这个劳苦终身的老太太啊说不上哪一天就会因劳苦而终生!而她现在一定还正沉浸在失去儿子的痛苦之中!承担着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烈的阵痛!朱先生曾经给我讲过一句“子欲养而亲不在”的话,这句话带给我的不是感动而是极度的恐惧,我真的无比担心这句话将来作为我和我娘——我们娘俩的写照!……
想到这些,我的心里很酸,我想要是我的肉体在这里的话周身的血液也一定会变的酸涩无比的!
我正不合时宜地胡思乱想的时候,猛一抬头,我们已经距离关东军第44团的大门不远了!
此时,白鹅群已经自主地顺着路向团部涌去。奇怪的是远处的路上还有几只青蛙在往路上叼着蚯蚓!
——青蛙的这个举动证实了我们的猜想——它们爬上岸,的确是特意来引鹅群到第44团的!——唉,这些可敬的、可爱的青蛙啊!
——我想起了朱先生故事里的黑鱼!
鹅群此时已经明确目标地向44团的大门涌去……
这时候,我们看见那对母子停下了脚步,他们目送着鹅群向前走去。
过了一会儿,那个母亲和孩子放下了手里的木棍子,母亲牵着孩子的手转身向来的方向走去。
我们和他们打招呼他们也不理睬我们!
后来,我们看到母子俩又回到了先前蹲着的水边——但是很快母子两个就不见了,再接下来是“嘭嘭”两声——在母子两个蹲下的地方,我们清楚地看到两只青蛙跳进了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