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先生说:那你是怎么死的?
鳌头鬼说:那个时候我非常受到杨大麻子的器重,于是就有许多想往上层干的胡子眼红,有一回我们大当家的杨大麻子领绺子里的兄弟出去压裂子(奸污妇女)去了,我在双庙山上驻守,那天晚上我和几个兄弟弄了一只狍子,我们烤的狍子肉,我们把山上酿的老酒拿了出来,一顿梦头春(喝酒),我那天足足喝了三大撇拉(碗),妈的,没想到那几个混蛋家伙在我的酒里下了春药,我当时就起兴了,他们趁我又醉又兴奋的时候说是领我去找海占子(娼妓),我就去了,谁知道他们将我送到大当家的平头子(媳妇)的屋里去了,我酒喝的太多了并不知道进的是她的屋啊,而大当家的平头子也没有拒绝我,我就在那里过了一夜,第二天酒醒的时候我吓得直放溜子(撒尿)……我知道自己叫那帮“兄弟”给害了,果然大当家的回来那天他们就喊“窑变了” “窑变了”(出事了)……
说到这,鳌头鬼有些哽咽了。
朱先生说:杨大麻子用枪把你打死了?!
鳌头鬼说:杨大麻子听说这件事情以后当时就破口大骂说“好啊老子在外边压裂子,你他娘的在家里压我的裂子,我他娘的白器重你了!”,说完大当家的把手一挥,这时就有小崽子端过来一碗酒,我一看那酒黑红黑红的,我当时就明白了!
我说:那是毒酒吧?
鳌头鬼说:比毒酒还毒,那是我们绺子里自己配置的一种酒,是用山上的野鸡脖子(一种毒蛇)的血配置而成的,这种酒喝下去不会马上死去,而是浑身奇痒,然后导致下身溃烂!
我说:那你可折腾够呛啊!
鳌头鬼说:是啊,我喝完以后小崽子们就把我扔到一个专门的土洞里,到了洞里我一摸,里边有不下十具骷髅啊——都是像我这样乱压裂子的人的尸骨。我在那里折腾了大概有三天就死去了!
我说:他们可是真狠啊!
鳌头鬼说:不狠就不叫土匪,就不叫胡子了!
说完鳌头鬼走到一个蒙着冥纸的物体前伸手揭开了冥纸,这时我看见了冥纸下边盖着的骷髅。
朱先生说:这就是你的骷髅?
鳌头鬼点点头。
朱先生走到骷髅跟前仔细看了看,说:你们那种毒酒好邪性啊!你看这骨头都有些黑绿色了啊!
我走上前去看了一眼,真是的,那具骷髅的的确确有些黑绿的颜色!
看到骷髅我想起了自己的肉体,于是我对鳌头鬼说:你能让我们现在看看我们的肉体吗?
鳌头鬼说:如果咱们要是准备弄清黄护法的事情,我看你们还是不要着急回到肉体那里去的好,这样咱们行动起来会方便很多的,我保证你们的肉体没有问题!
我想了想说:唉,就是我的爹娘还以为我死了呢,他们显得很伤心,而我又没有办法告诉他们我还活着!
鳌头鬼说:这个也不是问题的,我会托梦的,找时间我给你爹和你娘托梦,叫他们放心!
我说:那好!
我瞅了瞅朱先生,朱先生也赞成鳌头鬼的想法,朱先生点了点头。
鳌头鬼用冥纸又把自己的骷髅盖上。然后用指头开始算时辰。
鳌头鬼说:朱先生,现在快到子时了,你们跟我来!
朱先生说:咱们现在去做什么?
鳌头鬼说:去会议茔!
我说:有危险吗?
鳌头鬼说:危险指定是有的,不过你们一路上听我的就一点问题也没有!
朱先生说:大花狸黄保长在会议茔吗?
鳌头鬼说:我已经得到消息了,今天子时大花狸他们要和日本来的一个叫土肥原贤二的会谈事情,那个土肥原贤二在咱们中国呆了十八年,是个中国通,咱们东北成立的满洲国和他有很大的关系啊!
朱先生说:康德皇帝(溥仪)真是无能啊!怎么还听小日本儿的啊!
鳌头鬼说:他是靠小日本儿才当上这个不伦不类的皇帝的!
朱先生说:他是个没有办法的皇帝啊,是条草龙!
鳌头鬼说:关键时刻他还没有我们大当家的杨大麻子果敢,我看是个草包!
鳌头鬼让我和朱先生闭上眼睛,又是忽悠一下子——睁开眼睛的时候我们已经在鳌头鬼的坟冢之外了。
鳌头鬼在前边走,我和朱先生紧跟其后,向会议茔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