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里有了10块沉甸甸的大洋,心里当然也变得沉甸甸的。我想大部分人在有了钱以后都会有这种沉甸甸的感受,真是踏实啊!我的肚子饿了一天。真想找一个地方吃些东西,可是朱先生叫我只能往前看,而前边只有路,其他什么也没有,现在我也只有往怀里想那点钱才有一些走路的力气。都说回家时候的路走的快,可是我却感到了明显的滞缓,就好像在做梦的时候迈不动步子的感受!
等到我走到西山树林的时候,天突然地黑了下来,但是我能看到屯子里依稀的灯光,看到那些灯光,我先是感到一些温暖,因为快到家了,继而我又很快地惆怅起来,因为家快完了……
我在猜想着我走以后朱先生是会作法的,那样也许我到家以后就可以看到我爹和我娘像以前那样光明的微笑和正常的谈吐——而不是像这段时间一样鬼气邪气满屋痛苦地煎熬!我腻歪了这种灰暗的生活,小勤被抓走的伤痛我还没来得及平复,接二连三的邪事却一个接一个地发生,想起来都叫人头痛!我不知道这么闹心的生活为什么选择了我!——唉,我想,对于人来说,什么是真正的幸福呢?也许能够像一个正常的人一样正常地生活着,那就是最大的幸福!
……我正胡思乱想着,只听到“咣当”一声,我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确切地说是我撞到了什么东西之上!我向后边射出去很远,一个腚墩就坐在地上,我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起了一个大包,我想我一定是因为分神撞到了树上!我抬起头向前看去,我试图寻找我撞到的那棵树,可是前方只有笔直的路,我在余光中看到树们都像人的黑影一般站在路的左右,也就是说一直向前看和向前走的我根本就没有可能撞到树——那我撞到什么上了呢?我什么也看不见啊?真的,前边除了路什么也看不见!
但是我的心里还是“突突”起来,因为这里毕竟是西山树林,而在树林的掩映下就是很多逝者长眠的家——坟!“坟”是一个很叫人恐怖的名字,那是死人的家,永久的家,人的最终的归宿。我真是搞不懂,人活着的时候提到家都感到温馨、愉快,为什么提到死人的家又都感到冰冷、恐怖?而活着的家显然都是临时的,只有死后的家才是永久的!——难道仅仅是因为它叫做“坟”?大家才感到恐怖?——其实人真应该把坟叫做家!——坟才是人真正的家!——这些想法叫我恶心,但是我就是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
我站了起来继续向前走,我试探着走,可是我感觉我的前边还是走不通——而那里分明就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没有,我感到有一堵无形的墙就立在我的面前,叫我无法逾越!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站在那里不敢动弹,回想着朱先生是否交代我一些什么办法可以解决现在的燃眉之急……后来,我想到了朱先生给我的那幅牡丹图——朱先生不是说,遇到墙就叫我把牡丹图贴上,然后就保证我顺利吗!朱先生可能是预见到了可能出现的这种事情!但是令我失望的是我为了10块大洋已经把那幅画卖掉了!这时,我想起了那个买牡丹图的青年——他虽然俊朗,但细细回味他的面孔却有一种冰冷的感觉,就像一座坟丘给人的感受!想想卖画的经过,事情其实十分的蹊跷——莫名其妙的怎么就来了个买画的呢?这其实是很不正常的,只是因为我当时只关注了那10个大洋,忽视了事情的纰漏!我看到钱以后自己的脑子变的更不正常!
我又向前走,可是还是走不出多远,我又不能回头往后走,只能试着往后退,可是现在情况变得比较挠头,往后退也变得十分地艰难,我现在才知道什么叫进退两难。我只能像一棵树一样站在那里,头脑疯狂地运转,当然心脏也一定在疯狂地搏动,汗珠子汹涌地流淌,我感到从来没有的孤独无助和恐惧。我紧紧攥了攥拳头,汗水哗哗地滴落在地上,我的下边又有了尿意,但是没有尿,一整天我粒米未进,滴水未饮,加上大量的排汗已经不可能排尿了!
……但恐惧到极点的时候,人就会突然走向坚强!我开始大骂:混蛋,什么混蛋挡住我的路!妈的,老子不怕死!——滚开!——这时我听见自己的骂声像空谷回音一样原封没动地传了回来,此起彼伏的回音又将骂声交还给我!……我不知道我这是走到了哪一个世界,不知道自己身处怎样一个空间!也许像朱先生说的,人的三个魂魄想法统一了人才不会头痛,我告诉自己现在要想办法离开这里——我开始想——后来我想到了我爹曾经给我讲过的一个事件(我之所以说是“事件”不说是“故事”那是因为我说的事是真实的)。我爹在年轻的时候大白天走路就遇到过走不了的情况,那次1里的路叫我爹走了两天两夜,后来他也是通过回想才想起老人们说的——是被死人的棺材板子挡住了!我今天的情况无疑是当年的翻版!唉,妈的,这种事情也祖传?!
那时我爹告诉我说人刚刚死去的时候,魂魄是不安于躺在狭小的棺材里的,他们当然希望像活着一样四处自由地走走,但阎王既然剥夺了你活着的权利,自然也就意味着取消了你自由的权利,他们要求那些新鬼都必须坚守自己的尸体,一直到它慢慢烂掉——当然这种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