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刚落,顿时无数双眼睛刷刷地射向他。
严大宽的眸子里开始是难以置信,然后是愤怒,但为官多年,他哪怕以强硬著称,但对摸不清底细的人,他还是比较珍惜羽毛的。特别是郭小洲这种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世界体系里还远没有养成敬畏之心。
而且郭小洲看向他的目光坦然而坚定,没有一丝一毫的躲闪和犹豫,更令他心生疑惑。
当然,他不开口,自然有手下为他探路。
几名科室主任纷纷呵斥郭小洲,“你是什么人?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倒是周达福眼尖,他认出郭小洲就是昨天在原料仓库里给他难堪的挂职副厂长,他愤然伸手指向郭小洲,“又是你,你小子是不是饭吃多撑的?一个挂职小干部,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
郭小洲淡淡一笑,“挂职干部也是干部。”
严大宽眸子一寒,听到挂职干部时,他便明白了郭小洲的身份,这几天他忙于和瀚宇谈判,但知道太和厂来了位挂职副厂长。
明白了对方的身份,他便可以放心大胆惩罚这种人。
周达福大步走到郭小洲身前,抬手指着郭小洲的鼻尖说,“你信不信我让你马上下课?”
周达福这种嚣张的话都能说出口,郭小洲越是藐视他,虽然瀚宇集团有传说中的高层背景,但一个在公开场合叫嚣让谁下课的商人,显然脑袋中缺根弦。
便是连严大宽也皱了皱眉头。
孙慧敏看着郭小洲屡次想说话,但话到嘴巴又缩了回去。
“我不信!”面对周达福近在咫尺的胖手指,郭小洲的身体反而越来越放松,他就是要激怒对方,对方越愤怒,就越容易露破绽。
“好,你等着,我这就给你们赵市长打电话……”周达福哆哆嗦嗦地拨出号码,一副要你好看的架势。
严大宽的脸色愈加难看,他这个工信委主任在这里,你周达福还给市长打电话,这不是明显告诉赵市长,他严大宽无能吗?于是他伸手阻拦周达福继续拨号,面无表情地看着郭小洲,“你是共产党员吗?”
郭小洲微笑道:“严主任是工信委主任,我的资料想必几天前就在您的办公桌上,您应该很清楚我是不是。”
这一反击令孙慧敏暗暗称赞!
作为太和厂的直属管理部门,严大宽如果不了解挂职干部的资料,是失职。这也就是说,严大宽无法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首次交锋完败。
有人扇他的脸,而且还只是一名挂职小干部,还要跟他叫板,这种气,严大宽从未受过,也受不了。先例一开,以后他怎么当领导?
严大宽有些后悔,前些时太忙,他真没怎么认真看郭小洲的资料,但是他看人很准,这个年轻人的眼神里没有半丝退缩的意思,他转换话题,冷笑道:“真是无知者无畏!你够胆子!你刚才说什么?下也白下,什么意思?”
郭小洲淡笑着说:“我的意思是,您下这个命令没用。”
这话等于是另一记耳光,而且“啪啪”直响。严大宽气得肺都要炸开了,他的目光愤然一转,厉声道:“谁是负责生产的领导?”
周围倒是围聚了几十名太和厂生产工人,纷纷躲避严大宽的目光,有胆小的脚下一滑,选择闪人。
“难道没有领导?喊你们的车间主任来。”
还是没有人回答他的话,倒是又走了一批工人,当着严大宽的面,把生产出来的棉纱用叉车转运到成品仓库。
严大宽的脸上再也挂不住,他拔腿便往车间里冲。
这时,他的一名下属,附耳说了一句话。
严大宽目光一凝,缓缓道:“魏山?给我把他找出来,我要看看,他有几大的胆子。”
工信委三四名中层干部进入车间寻找。
车间门外的人分成三拨站着等待。严大宽和周达福;郭小洲和孙慧敏;厂保安和一些机电工。
孙慧敏低声说:“你为什么要出头?”
郭小洲耸肩道:“你是一把手,一把手不能轻易上阵。”
孙慧敏欲言又止道:“你虽然是挂职干部,理论上不归周康管辖,但严大宽是你的顶头上司,将来你的履职报告归他写……如果他不给好评,你回去就麻烦了……”
郭小洲洒然道:“我执行的是赵市长的命令。难道他比赵卫国还大?至于以后,谁知道呢,就目前为止,严大宽的特权作风,难道不该坚决抵制?”
郭小洲说这句话时,浑身上下都焕发出一种男子汉特有的个性光辉。孙慧敏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欣赏他了。
有男人的担当,勇气,并且不乏智慧!
孙慧敏不管在税务系统还是在纪检,都是独当一面的人物,但是在这个年轻男人面前,她总觉得自己有些心虚,“你确定魏山敢违抗严大宽的命令?魏山目前毕竟是严大宽的手下,按道理说,他不敢违背……”
“我们赌一赌?”郭小洲气定神闲道。
“赌?赌什么?”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