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小洲觉得自己应该出动出击了。
他站起来给大家敬了一杯酒,感概道:“我的挂职不是太和厂的最好时间,甚至是最困难的一年。但我知道太和曾经有多么辉煌,数千职工,数万平方米的纺纱车间,几百台抓棉机、棉箱、粗、细纱车轰鸣运转;每天数十吨棉花在这里经过一道道工序,变为不足头发丝粗细的高档纱线销往全国各地,甚至欧美、日韩等20多个国家和地区。最辉煌时期,我们的太和牌棉纱还需要找领导批条子才能快速提货……”
“太和是西海省第一家通过IS09000和ISO1400双认证体系的棉纺厂,是周康市连续七年的纳税冠军,是周康市的明星企业。”郭小洲朗声道:“我很幸运,自己能来太和挂职;我很幸运,能和在座诸位一起共职;我很幸运,因为我能亲自看到太和的崛起和辉煌……”
“我是新人,是棉纺业内的新嫩,但我知道太和眼下的困境和难题。我是学经济的,其实,眼下的困境其实并非限于棉纺业,并非是太和一家的困境,而是大趋势。所有的企业都要经过这样的过程,从冲动期到迷茫期,膨胀期、再到冷静期,据我了解,棉纺业的发展进入了新的阶段。提升产品品质,降低生产成本,完善产业系统是唯一的出路。”
这番话说得是掷地有声,真挚诚恳,在坐的人都暗暗吃惊,他们彼此都流露出同样的眼神——原来,郭小洲不是下来打酱油的?
孙慧敏更是眸露异彩。今天上午,郭小洲在她的办公室也是这般锋芒毕露,但毕竟还有点不守规矩的味道,现在却令她刮目相看了。
因为他聪明,他要借这个机会表达自己的态度。
因为他认真。
她看得到的认真。
无疑,一个认真的男人,是可爱的。不管哪个年龄段的女人,都会欣赏。
虽然他的一番话并没有得到大家的立刻回应,但他从他们眼中依稀看到了零散火花。
饭后,郭小洲回到他的宿舍查找棉纱销售的相关资料。毕竟,棉纱涨价是一回事,但订单多寡,渠道畅通,资金回笼和价格高低则是另一回事。
晚上十点,他接到市政府办公室的电话。一听说赵卫国市长召见,他立马关了网页电脑,下楼打车直奔市政府大楼。
就像当初左雅说的那样,没关系没背景,每走一步都比别人困难。别人可以自己人工降雨,他只能跟在云彩后面跑,还不知道哪块云彩里有雨。但是只要有了机会就一定不要放过。所以,他才去找颜婕帮着搭建沟通平台。
而且他知道,今晚和赵卫国的见面,将决定他未来的道路是否畅通快捷。
因此他一路上都在考虑如何打动赵卫国。
他知道,赵卫国不是许长德,不是孙慧敏,不是他拿出一份详尽的计划书和美好宏图就能打动的。
他的计划书能打动许长德和孙慧敏,是因为,许和孙都是太和厂的领导。许长德更是太和的元老,他几乎把太和当自己的家一样珍惜;而孙慧敏则很有可能是太和厂的最后一位党委书记,没有人愿意自己成为太和的掘墓人,在太和的历史中留下不光彩的记号。
那么他拿什么打动赵卫国呢。
赵卫国同意他的计划书有什么好处?又有什么风险呢?
风险和好处的比例是多少等等。
他记得有一条仕途法则是:只要对自己有利的,都是正确的。
那么怎么才能对赵卫国有利呢?他其实也考量过。赵卫国是京都人,是空降的少壮派官员,而且颇有背景。这样的中年官员,最需要的利益是“政绩”。有了政绩,他才能站得更高。
那么他所做的计划书的宏图还画得不够大,不够美丽,不够震撼。
他在走进电梯的瞬间,心中已经有了腹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