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郭小洲和劳丽芳在一楼餐厅碰面。两人商量黎直失踪的事情。
原来昨天宁郝回到驻京办,马上召开了一个会议,出席会议的人是驻京办一正两副主任,驻京办财务会计,以及市维稳办和市公安局派驻人员。
当会计把账目当场公开后,宁郝大发雷霆,马上要求去“劳务公司”现场查账。但是当他们的两辆车开进腾达劳务的破院子时,劳务公司的两间办公室已经人去屋空,电脑硬盘被拆走,废弃文件满地。
而后院的八间小平房里,还关押着四个上访者。
据上访者说,下午三点,他们听到前面的办公楼吵吵嚷嚷,一片混乱,二十分钟后,“劳务公司“的三辆车风驰电掣离开了院子。
跑了?宁郝马上意识到有人通风报信。而且报信的人就在今天出席会议的六个人之间。而会议期间只有两个人离开过会议室。
一名叫庄源的驻京办副主任借口上卫生间。
一名市维稳办叫齐时的副主任出去接听电话。
那么通风报信者就在这两人之间。
宁郝当场作出决定,派自己的秘书和驻京办工作人员“陪同”两个怀疑对象返回青山,接受调查。同时,劳丽芳马上接手“劳务公司”,她派出专人来安排上访者的生活,做他们的思想工作。
劳丽芳有些担心,自己刚上任,就闹得驻京办鸡飞狗跳,会不会影响自己在驻京办的前途。
郭小洲安抚道:“驻京办的盖子,迟揭不如早揭。现在揭比将来揭好。”
“这我知道,可是……官场上最忌讳新官上任屁股没坐稳就对前任挥刀……”劳丽芳的担心也不无道理,黎直逃跑的背后肯定有黎放的影子。她是被逼无奈,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但外人只会说她冷酷,不讲“规矩”,跋扈霸道,刚上任几天就急着清洗。
郭小洲知道她钻进了死胡同,爬不出来了。他笑着问,“驻京办的主要任务是干什么的?”
劳丽芳一愣,“给地方经济腾飞搭建好的平台,维护地方稳定。”
“那么你只要抓好这两项工作,你在领导眼中就有价值。”郭小洲耸耸肩道:“至于其他的一些东西,都不重要。”
劳丽芳明白过来,频频点头,“郭镇长说得对,我有些患得患失了……”
“这事对你来说是好事,现在盖子揭开,你在驻京办的威信也快速建立起来,对你开展工作也有好处。”
郭小洲之所以看重劳丽芳,是因为驻京办对地方政府来说,太重要了。钱汉不怎么重视,是他个人的错误,但对谢富丽来说,则是利好。如果钱汉像看中财政局一样看中驻京办,驻京办的主任位置也轮不到谢富丽的人来担当。
在郭小洲心中,驻京办不仅仅只是个拉关系,跑公关的部门,往上延伸,是个沟通中央与地方的“平台”。这个不同于行政大体制的小体制,可以以宾馆酒楼公司的名义灵活地于对接地方公务,游离在大体制的范围之外。各驻京办都隐匿在京都各个角落里,他们不需要像别的部门一样将工作计划公开,甚至经费都不会公开。
如果驻京办这个通道运行良好,那么地方领导和政府则能分享集中在京都的政治、经济资源,在招商、乡情、服务、情报上充当十分微妙的神秘角色。
正因为郭小洲看到了驻京办的不透明性和特权,他才力荐劳丽芳入主。
他本来预计劳丽芳至少需要半年时间才能全面掌控驻京办,但是黎直逃跑和内部人员通风报信事件,给了她一个快速上位的机会。
以宁郝的工作作风,以及他必须做出的回报。驻京办的大清洗在所难免。如果劳丽芳聪明,她会选择“保”一部分人,那么这一部分“刀下之鬼”自然对劳丽芳感恩戴德。
劳丽芳非常诚恳的说:“谢谢郭镇,我知道怎么做了。”
郭小洲起身道:“我先回陈塔,十点的飞机,有什么事情随时保持联系。”
劳丽芳跟着起身,“我马上去安排车送。”
郭小洲点头朝宾馆外走去。
他下了宾馆台阶,正准备给甘子怡打个告别电话,一个年轻男人急匆匆从他身边跑过,把他的手机撞落在地。
郭小洲皱眉朝年轻人看去。
年轻男人很礼貌地说,“对不起!”
郭小洲打量着年轻男人,眉头又挑,这个年轻男人气质不凡,身材高挑面色白净但威猛彪悍,穿着绝不普通。他不动声色弯腰拾起手机,一摁键盘,已经黑屏。
年轻男人很大方道:“摔坏了,我赔偿。”说着掏口袋,“你这手机多少钱?”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撞坏了手机,又是道歉又说赔偿,一看就是个高素质的有为青年。
郭小洲也表现出他的高姿态,笑着说,“赔偿不必了,我这个旧手机不值钱。你方便把手机借我打个电话。”
年轻男人很有趣的说,“我还是赔偿吧。”
郭小洲楞了楞,世界上还有这么奇怪的人,搭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