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郭小洲来乡政府会议室开党委会议。
党委会议,理所当然由邓怀东主持召开。这是他作为党委书记的独立权利之一。除了何稀才请病假没来上班之外,其他的全体党委委员都出席会议。
邓怀东先是高调地赞扬了郭小洲替镇上引进太和集团的功劳,然后要求全镇党政机关全面调动起来,配合太和集团的考察工作,务必完成联营工作。
然后他话锋一转,总结昨天县市领导调研考察工作成绩和不足。在谈话中他虽然没有点何稀才的名字,但对“某人”进行很委婉的批评。
接着他就“乡镇公费开支检查”进行了动员,并表示,由郭镇长全面主持。他这个党委书记第一个接受组织调查。而且从下个月开始,在乡镇宣传栏开设“公费开支一览表”,所有公费开支情况向社会透明公开。
郭小洲观察到,当邓怀东宣布这一决定时,所有人的脸色都有些惊讶。陈塔本来就穷,距离城区又远,一些家在城区的镇领导,每天来回车费都无法报销,如果不在公费开支中贴补,有限的工资越发捉襟见肘。
但大伙也没有特别放在心上。他们已经习惯体制内的形式主义,不过是一阵风罢了,熬几个月,一切都将照旧。
最后是郭小洲的讲话发言。他先是对“乡镇公费开支检查”做了几点要求,由他担任检查小组组长,纪委书记马得中、副镇长杨士奇和任茜,财政所刘家兵、乡镇主管会计,以及叶南川等人参与调查小组工作。
鉴于郭小洲上任后连续展现的“奇迹”,不仅没人唱反调,杨士奇等政府副职还带头鼓掌。
邓怀东心里明白,他在陈塔镇当大王的时代已经因为这个年轻人的到来而一去不返。
接下来郭小洲提出了将三个棉纺厂合为一厂的建议。这个建议因为不涉及任何人的利益,毫无阻碍的通过。
九月份,就是三个棉纺厂的租赁到期日期。而太和集团正好有两个月的时间来进行考察技改。
镇里九月份将和太和集团重新签订合约。至于合作方式,有待双方最后定夺。
散会后,邓怀东邀请郭小洲去他办公室“坐一坐”。
两人坐定,邓怀东的眼睛带着一星半点儿征询的意思:“昨天关书记临走前让我转告你,抽时间去县委一趟,他要见见你。”
“嗯!我正好要请假去县里一趟,顺便去拜见我们的父母官。”郭小洲神情淡定地微微一笑。
“请假去县里?”
“去了解昨天劳动稽查科的事情,我觉得这里边有文章。”
邓怀东想起昨天劳动稽查的几个人,心里就有气,“是应该我了解清楚,看看是哪个王八蛋在背后放我的黑枪。”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小老弟,关书记很难得这么重视一个乡镇干部!这次是你的机会,要抓好。”邓怀东感概地叹了口气,自嘲道:“我们这种没文化的老家伙已经不入关书记法眼啰!”
郭小洲刚要说话,他的手机响起。他对邓怀东做了个抱歉的表情,起身接通电话,“您好,是我,我是郭小州,您是县政府办公室……好!好!我一定准时到达。”
放下电话,他苦笑着对邓怀东说:“县长有请!”
邓怀东愕然半晌,接着露出恍悟的表情,语气夸张道:“书记县长都相中你了,呵呵!看你怎么选择,这个选择也许决定你一生的命运……”
郭小洲虚心请教道:“邓书记有什么建议。”
“建议?”邓怀东蓦然停嘴,不再说下去。
郭小洲笑着追问,“我新来乍到,什么情况都不了解,老哥哥你得帮我把关呐!”
邓怀东没有直接回答,“正常情况下,除非县长有很硬的后台,否则县长这边就得委曲求全,做事方面既不能没思想,也不能太有思想,处处要想着书记那边怎么考虑,有些事情可以拍板,有些事情就要看书记的意思。”
“您的意思是选择书记?”
邓怀东狡诈地摇头,“我可没有这么说。我说的是一般情况下。但凡是都有例外。”说到这里,邓怀东叹了口气,“我顶多还能干一届,未来属于年轻人。小老弟,说实话,如果早几年能安排你这样的镇长和我搭班子,我也许还能冲一冲,但现在……没戏啰!换两年前你问我这样的话,打死我都不会回答你。”
郭小洲笑着说:“您这算回答了我吗?什么也没说。”
邓怀东说,“小老弟,身在官场,听话要听弦外之音。好了,你马上出发,该怎么选择你自己拿主意。不好选择,也可以拖一拖嘛!我是真希望你能在陈塔多干几年。”
郭小洲一直不明白他这句“我是真希望你能在陈塔多干几年”的弦外之音。
出了邓怀东的办公室,他打电话通知司机赵大奎做出发准备,去自己办公室带上了两份文件,又找杨士奇和叶南川做了工作交代,便下楼上车,直奔黄港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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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脚踏进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