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战几天,苏亦好走了,三十号下午四点多的火车,临走前特地去了趟超市,苏亦好对超市的喜欢程度远远大于商场,可能仅仅是由于她觉得超市的生活气氛很浓,不像商场琳琅满目的很花哨,谁说苏亦好不贤惠,不贤惠的女人会爱逛超市,那是满满的、沒有距离的生活啊,谁说我隔岸观火、谁说我追求做女强人,家里温馨的那一盏灯光,永远是女人们心头的温暖,哪怕受了气,哪怕挨了委屈,都觉得那里是自己的窝,
陈明然回家接到的照例是一张贴在卧室门上的即时贴,依旧揉成纸团扔到垃圾桶,拉开冰箱,里面满满当当,有火腿、鸡蛋、紫菜、果酱、虾米……,愣了半天,从來沒发觉冰箱里的东西什么时候变多了,就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觉得她不在家里会很空,
关上冰箱门,胡乱的拿鸡蛋炒了点儿菜,糊里糊涂的吃了点儿,一个人上了会儿网,屋里真静,似乎比五个月前要静许多,來來往往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的脚步声,她卧室的门关着,他去打开,这样可以看见她的东西,表明这还是两个人住的,他也不愿意回家,尽量在公司磨蹭很晚,免得自己守着一屋子的寂静,
苏亦好回家正赶上休渔期结束,逮着海鲜猛吃猛喝,小外甥天真的说“小姨,你比以前更能吃了,”惹的一家人哈哈的笑,
妈妈说,“好好,你将來要去见婆婆,千万要少吃点,别吓着人,”
苏亦好拿了条蟹螯蘸上姜末,一面往口里塞一面说,“要是沒点好吃的,想让我大吃也不行,”
爸爸说,“说真的,也不小了,碰上合适的,思想好,作风沒问題,不要等着人家來追咱,咱也要主动追击啊,”苏亦好的爸爸当过几年兵,因为“支左”而提前转业,很希望有个儿子能继承“父业”,苏亦好从小便四处给爸爸冒充儿子,以至于苏亦好长大了都对军事学有浓厚的兴趣,
苏亦好含含糊糊的答应了,心里却在想着陈明然,她不知该不该把他披露给家里,对于他俩的婚姻,苏亦好并沒有把握,而依照她多年报喜不报忧的习惯,沒有把握的事,她不想跟父母说,免得将來他们跟着担心,可是,父母在问起的时候,她真的是想起了他,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觉得自己这么悄无声息的先斩后奏休年假似乎也不对,可是,几次事情下來,她对他沒有把握,尤其是那次的流氓事件,那么的事不关己,仿佛她连他的朋友都不是,日子过不过的下去都是问題,现在说了,似乎……,
他是白骨精,她也是,白骨精的特质是,只要遇到职场上的事,职场为大,自动忽略人的潜质,而做骷髅状行走,白骨精的口号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白骨精的金科玉律是“人在江湖飘,谁人不挨刀”,要是特感性,干脆就不要混了,可在生活里,他们都是人,白骨精也需要关心,理性不能代替感情,苏亦好现在对自己的那个“配方理论”后悔了,看來,男女间不光是元素合适就能配对的,要想过的幸福,非有感情不行,沒有感情,什么也想不到,
在家优哉游哉的过了半个月,天天就是吃和睡,对家里的唯一贡献就是给小外甥讲故事,讲的他不想去幼儿园,苏亦好的姐姐逗他,“儿子,小姨以后再给你添个小弟弟好不好,”摇摇头,响亮的回答,“不好,”“那给你添个小妹妹,”想了想,“那是不是他们要叫小姨是妈妈,”“对呀,”“那不好,”“为什么,”苏亦好和她姐姐都有些惊讶,沒想到这小孩子居然说不好,“他要叫小姨是妈妈了,小姨就不亲我了,就去亲他了,”
苏亦好有些愣,她姐姐赶紧说,“你这傻孩子,总有一天,小姨是要去别人家里,给别人当妈妈的,然后,小姨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年也在咱们家过、节也在咱们家过了,”
小孩子不大理解,“为什么要去别人家里,”
“因为小姨要找小姨父了,”
“那小姨就不要找小姨父了,”小孩儿瞪着两个黑漆漆的亮眼睛,带着圆窝窝的手指着卧室认真的说,“小姨,那一间是你的屋子,你不要去别人家,”
苏亦好望着他,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她真的沒想过,这一切都近在眼前,她嫁了陈明然,昏昏沉沉的嫁给了陈明然,他们家里人都沒见过,可她已经算是陈家的儿媳妇了,真是有些愣,这眼下,吃饭口味沒有共同的,可以忍,兴趣沒有共同的,可以忍,苏亦好什么都能忍,陈明然对她的不在乎,她也能忍,但是,如果只是为了忍,那忍他做什么,虽说婚姻内无原则,那什么都是忍的,那也只剩下“婚姻就是最高原则”这一条了,生活呢,
休年假半个月,陈明然沒有给苏亦好发过短信,也沒有等到苏亦好的短信,他的国庆是和同事们度过的,公司组织去郊区过了三天的农家乐,秋的颜色在城市的高楼大厦中似乎沒有踪影,但在乡下,却是姿态尽显,色彩斑斓,白杨树下一圈儿的黄,梧桐叶子却扑簌扑簌的仍然很茂,草开始变软,水开始变凉,似乎连乌鸦都叫的比夏天要苍老些,陈明然然呆了三天,最大的感触是空气真甜、晚上真黑和星星真亮,另外就是,估计这是苏亦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