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亦好回到家,陈明然正在自己屋里不知忙什么,听见门响,探出个头,“你回來了,”
“嗯,”
开了门走出來,“你朋友……还好,”
“嗯,还好,沒什么大事儿,”
“怎么撞上的,”
“他们部门去J市旅游,一个卡车拦腰撞上了他们坐的大巴,真是人在车中坐,祸从天上來,”
“现在这路是挺危险的,”
“嗯,你平日开车也多注意些,路患猛于虎,”一边说一边往屋里走,
“哎……”陈明然叫住了她,“你……吃饭了,”
“沒有,医院的病号饭只有病号才有,外面卖的那些饭也不想吃,”换了衣服出來看他还在客厅,“有事,”
“啊,沒有,”
进厨房下了碗面,顺道看了看电饭煲,已经洗干净了,捧了面出來坐在沙发上,按亮电视,赵赫出现在《经济半小时》里正在讲加息及人民币升值,
陈明然看她两眼盯着电视,嘴里吃着面,搔搔头,“今天早上的粥很好喝,”
“唔,”
“沾你同学的光,”
苏亦好的手停了一下,然后接着吃了一大口,含糊的说,“是他沾你的光,”
一愣,“为什么是他沾我的光,”
本來想说我原來根本不会熬粥,却沒说,直接玩笑一句,“你的锅、你的碗,不是沾你的光是什么,”想想还是加了一句,“我原來也根本不会熬粥,”
“哦,不过做的比上次好喝多了,”
“是吗,可能是做熟了吧,”
“嗯,也可能是用的心思比较多,”
“多吗,也可能,平日能对付过去就得了,他这次不是病了吗,”
陈明然沒有反应,倒是苏亦好又轻松的说了句,“林语堂先生曾说过‘我们获得食物的过程是如此复杂,以至于当我们面对满桌美食时失去了胃口’,做饭嘛,除非需要,否则何必费那些周章,”陈明然沒接话,苏亦好吃完面,看完《经济半小时》,就去洗了碗,出來发现陈明然已经不在了,
陈明然觉得自己的家在悄悄的发生着改变,先是阳台上出现了女人的衣服,卫生间里有女人的洗漱品,后來出现了女人用的纸品,再后來他原來用的洗衣粉让皂粉代替了,原來用的牙膏、洗发水、沐浴露都换成了她喜欢的牌子,厨房里越來越多的有烟火气,最重要的,家里多了一个走來走去的人影,这个人影会说话,会笑,会和自己吵架,会和自己头对头吃饭,每天早上能看到她,每天晚上也能看到她,偶尔会收到她的短信,也偶尔给她打电话,无论如何,家,确实满了许多,
自己心里,也满了许多,
他觉得自己似乎进入了一种状态,一种不大想却又沒有办法的状态,觉得她离自己又远又近,天天看见她晃,朝夕相处,就是不知怎么处,仿佛她在是自然的状态,自然到仿佛是他自己,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又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
生活真累,累的似乎只有生活,每天离开那所闻名中国的大厦,他都觉得自己缺氧,像所有的外资公司一样,进了公司似乎进了他国的领土,需要有一个英文名字,他的叫Murray,和中文名字“明然”相近,刚进AK时还能分清Murray和陈明然谁是谁,时间长了,下了班也觉得自己是Murray,简直都抽象的木偶化了,工作的压力让他失去了对生活的所有兴致和兴趣,偶尔在街上见年轻男女手拉手的嬉闹亲热,心里居然毫无感触,倒是见着白头相扶的老人,愿意肃然起敬的看几眼,乱七八糟的生活,单调又乏味,堵车的时候他也会想不知她回來了沒有,心里牵挂,可看见她觉得和她有距离,若有若无,再笑再说再吵,这距离都在,他不知道这距离是从哪里來的,也沒有空去想到底要怎么才能消除,脑袋似乎让工作榨干了,除了对工作,别的很难系统的想一想,
好不容易熬到周末,苏亦好洗了澡,对着镜子摸了两把脸,又干又粗,想起许久沒有做面膜了,虽然办了美容卡,可还是懒得去,听她们罗哩罗嗦的说推销这个推销那个的,也很烦,DIY一个吧,丝瓜的去斑又补水,不错,开门见陈明然已经不在,赶紧钻到厨房捣了丝瓜泥,回房敷在脸上,
陈明然听见厨房当当响,也不知她又在搞什么勾当,躺在床上翻日历,突然发现明天是自己的生日,这可是结婚以來第一次过生日,无论如何,都要让她为自己庆祝一下,起身过來敲门,
“进來”,陈明然一推门,吓了一跳,愣在那儿,“你,,”,
苏亦好穿着睡衣,盘腿坐在床上,脸上敷着丝瓜泥,只露出两只眼睛盯着电脑屏幕,看的忘乎所以,音箱里传出“小邋遢,真呀嘛真邋遢,邋遢大王就是他,沒有人喜欢他,小邋遢,真呀嘛真邋遢……”多么熟悉的旋律,原來她正在看《邋遢大王》,
苏亦好呆了呆,旋即抓起一个枕头挡在前面,“进來也不说一声,什么事非要晚上说,”
陈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