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已经认识,不,结婚五个多月了,无论如何,也是该带她回去见见了,平日各忙各的,谁也沒提起,他总觉得自己和她有距离,这种距离让他很难受,让他无法按照他的心意想说什么就说,两个人有点别扭,可他又不知别扭在什么地方,后悔,早知就该结婚第二天就带她回家,现在这么搁下來,再提,就是个事儿,可是个事儿也得提,
晚饭,“苏亦好,要到八月十五了,”
“嗯,”
看她一脸的淡然,陈明然忽然又沒了话,等等吧,太仓促了,觉得时机不是很成熟,几方面都沒有准备,不知怎么开口说,说什么,说带她回家还是说自己回家,两句话都难开口,陈明然也不知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什么时候也变得婆婆妈妈的了,
苏亦好看了他一眼,一脸的为难,心里了然,向來不愿给人添麻烦,也不愿意让人视作麻烦,主动说,“你不回家过十五,”
“唔,”心里不好受,
“去吧,正好明天我们公司有活动,”苏亦好撒谎,她不过是给他个借口让两个人都下得來而已,
“唔,”
说完了苏亦好自己也后悔,唉,干嘛,苏亦好,你为什么不能直接说你不愿意,你为什么还这么忍着为他想,唉,不知怎么地,面对陈明然她就是很有压力,很拘束,在婚前,她是很想出一套计划的,比如,让“他”每天抱自己十分钟,以促进感情,或者比如,两个人一起去做点什么,增加点记忆,可婚后发现两个人步调总是不一致,生活随时都是混乱和出状况的,打破了她的计划,每次对着陈明然那张白净却有些严肃的脸,她原來的计划和念头就像被施了咒语一样关在心里出不來,她觉得自己似乎在尽力的也是吃力的跟着陈明然,却又跟不上,内心里还存着不甘心的一肚子气,脚下就越发的踉跄起來,踉跄一阵儿,她就罢工,不跟了,,这些都是陈明然所看不到的,他看到的,只是她的对抗,
中秋到了,公司放假半天,苏亦好磨蹭着不想回去,呆在办公室上网溜达,隐身上了QQ和MSN,一溜儿灰,也是,和她同龄的,基本都结婚了,谁还理她,正准备下线,忽然发现新上线个人,定睛一瞧,她的研究生同学,豆豆,
“干嘛呢,”
“能干嘛,数报表,”豆豆毕业去了深圳一家证券公司,做投行,据说去年的收入是二十几万,都说投行是迅速成为钻石王老五的完美行业,一点不错,收入高,就是忙,忙的沒空谈恋爱,不当王老五当什么,
“行啊,男朋友也有了,数点钱,早日归山相夫教子,”
“妈妈的,投行真不是女人干的,打飞的打的我呀,落地还觉得自己在天上,宁可像你们一样安逸的坐着,”
“都一样,我们也沒什么意思,反正日子吧,过就是了,”
“你还沒有找到标的,”
“标的,什么意思,”
“哈哈,就是LG,”
想一想,“不对哈,豆豆,婚姻是标的,LG是对方当事人,”
“也对啊,我那点法律知识基本全还回去了,做投行用着的不多,”
“一样,都是混饭吃的家什,今儿十五,你不早点收,”
“收什么收,还蹲在山沟里呢,这IPO项目也不知前景如何,回头让发审委给我毙了,我就哭了,都蹲这儿快半年了,”
“CPA考出來沒有,”
“考个P,天天忙的头朝后,还有心思看它,”
“是啊,不考,不知职业成长性在哪儿,考,也不知职业成长性在哪儿,日子不知怎么过合适,”
屏幕上弹出了个眼泪横飞的表情,“都不容易啊,”
“别哭了,我们不算差的了,CPI上升、PPI上升,经济指数下滑,看看股市,原來只担心通胀,现在开始担心衰退了,多少失业的,咱好多了,”
“其实我们的失业压力和他们是一样的重,虚拟经济总是比实体经济更容易受冲击,”
两个人又说了一阵儿,越说越觉得前途灰暗,恨不得立刻从写字楼里跳下去,苏亦好转了话題,“给你老公打个电话吧,”豆豆和她男朋友都是回族,两个人自幼儿园就认识,青梅竹马,
“是,要不是从小就把他的脸印在我脑子里,我真快忘了他长什么样儿了,好在我们自中学就一南一北的分开,否则,一般人还真熬不住,” 中学时他父母工作调动去了南方,豆豆家仍然守着新疆,大学时他在天津,她在西安,这对儿牛郎织女也不是盖的,“等我攒够了钱,我就退休,回家教孩子去,天天骑着飞机飞,人家还羡慕我们,这远离生活的失重,谁懂呀,”
苏亦好对着屏幕苦笑,她沒有豆豆累,可她也觉得累,读研前还年轻,对跳槽充满热情,现在越來越懒得动,每次跳的环境都一样,都是工作,沒有本质区别,只有工资的多少罢了,其实很厌烦一次又一次的选择,选择,越來越茫然,有选择未必就是件好事,选择多了,总是容易让人找不到北,现代人一个比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