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了,天也更加暗了下来,陈浩楠一个人走在火葬场的空坪上,除了雨点掉落到地上发出的一点点声音之外,周围没有一丝声响。
幽暗的天空下,死寂般的火葬场里,陈浩楠一个人幽幽地走在雨中……想想这真是有点不可思议啊!如果再配点丝竹管弦之类的轻音乐,恐怕这就是绝妙的恐怖电影的片段了。
走着走着,陈浩楠突然停下脚步,他的视线由近及远,从杂乱的草坪跨过低矮的墙围,再跃延到远处茫茫的群山。群山在细雨点点之下变得有些模糊,甚至有些飘渺了,似乎就在跟前——伸手即可触摸,但事实上它却又遥不可及。是谓:远亦不远,近亦不近。大概就是这般道理吧!然而,此刻,陈浩楠没有心思参悟这些佛家禅理,他心乱如麻,整个脑海里千头万绪……
隐隐约约的,陈浩楠发现林雨霏那美丽的脸庞就在雨雾中,正对着自己笑……心头忽然一热,他激动得大叫了起来,然而除了沉沉的回音什么也没有——他不由地冷笑了几声,笑自己傻,笑自己神经质,笑自己胡思乱想。
“浩楠——”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陈浩楠连忙寻声而去,只见欧阳伊雯撑着一把小伞一路小跑着过来了。她的小伞是花绿色的,似乎跟这火葬场的阴冷格调相差太远了,他不由地眉头一皱,但是终究说不出什么来。
“浩楠,雨都下这么大了,你怎么还光着头往外面跑?”欧阳伊雯走了过来,见陈浩楠身上的衣服差不多都湿透了,连连责备地说道:“你看你身上都湿成什么样了,小心感冒……”
说实在的,陈浩楠根本没在意身上是否湿了,相反他倒是真的希望雨还能下大一点,淋透他烦乱如麻的心。然而,一见到欧阳伊雯那十分急慌的样子,他还是强迫自己挤出几丝傻笑:“没事的,这天气淋点雨没关系的,淋一淋反倒凉快一些……”
“别这么瞎说了,小心真的感冒了,好看的小说:!”欧阳伊雯说着话就把伞递给了陈浩楠,让他举着。她迅速从她的小包里拿出一块小毛巾,递给他,叫他湿透的头发擦一擦。
接过毛巾,陈浩楠把雨伞又递还给了欧阳伊雯,忙就擦起头来了。
“我们快点赶过去吧!”见陈浩楠的头发差不多快干了,欧阳伊雯赶紧催促着说道:“林妈妈还在等着你呢?雨菲好像给你留了些什么东西——林妈妈说要亲手交给你……”
“林阿姨醒了,她没事了吧?”陈浩楠立即问道。但是,也等不及欧阳伊雯的回答,他一下子就跑开了……
这一刻,坐在林阿姨面前,陈浩楠心里的感觉突然改变了许多,原先的慌乱少了几分而镇定却多了几分。林阿姨似乎也一样,她不再痛哭流涕,脸上的泪痕也擦去了,原本有些蓬乱的头发也不知何时稍稍梳理了一下,变得精神多了:整个眉宇间似乎也透出了几分平静。
待陈浩楠到跟前一坐定,林妈妈就从她脚旁的大背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来,盒子包装得十分精致。另外,她还掏出了一个大信封。
“浩楠,我们家雨菲给我说了你的很多事,你真是个好孩子啊!”林妈妈把盒子和信递给了陈浩楠,很平静地说道:“这个盒子里是雨菲亲手叠得千纸鹤,前前后后叠了九天,一共是九百九十九只——雨菲说每一只千纸鹤都代表着她对你的一种祝福,九百九十九只就是希望你幸福久久、快乐久久……这个信封里有好几封信,雨菲说她有好多好多的话要跟你说、要跟你倾诉,但是你却不在她身边,所以想到一点她就写下一点——有的时候很晚了她突然醒来就说要给你写信,我和她爸爸就马上给她找纸和笔……”
说到这里,林妈妈又把旁边的背包提了起来,递给陈浩楠,又说道:“另外,这包里面有十几本书,都是雨菲以前收藏下来的——她告诉我说你喜欢文学,叫我把这些书拿给你,希望对你有用。她还说她希望你以后能出小说和诗集,可惜就是看不到了,很遗恨,但是她说她会替你高兴、为你自豪的……”说着这些话,林妈妈的眼泪又不知不觉地淌了出来,然而她似乎没有一点知觉。
“浩楠,给——”欧阳伊雯立在陈浩楠身后用手指轻轻地戳了他一下,她凑到他的耳后轻声提示了一下。转过头,他看见她给使着眼色,她的手里还拿着两张纸巾:她示意他把纸巾递给林妈妈。
接过欧阳伊雯手中的纸巾,陈浩楠缓缓地给林妈妈递了过去。也不知为何,突然间他的眼睛又湿润了,他赶紧强忍了一下,没有让泪水流下。“阿姨,对不起,其实、其实早些天我应该来看看雨菲的,陪着她好好说说话,而且我——我还可以为她做点什么的……但是我、我什么都没做,我真是抱歉……对不起!……”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就有些颤抖了。
“孩子啊!这哪能怪你呀……”林妈妈接过纸巾,激动地抓着陈浩楠的手说:“我和你叔叔还要感谢你了,要不是你,我们家雨菲也不会走得那么安静……雨菲她说想着你,想着过去的一点一滴她就很开心、很幸福了!”
“但是,但是我什么也没做呀……”陈浩楠的话咽在喉咙口上,也许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