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不解,齐曾道:“王妃体寒,年少又在冷宫度日,身子亏损,这与当日你母亲体征倒有些像,只是,王妃还中过蛊毒;加上小产后王妃心情郁郁,身子调理不当……凭这些说王妃此生无子嗣亦不为过……”
乍听之下,一颗心顿如数九寒天掉进了冰窖。
齐曾边写方子边仔细掂量用药分量,片刻眉头舒展后才道:“不过,方才诊脉之时,还未到如此糟糕份上;王妃先前每日服药的方子及药浴确实是良方;如今草民再将其中几味药换换,分量亦变一下就可!”
齐曾斟酌着将方子写完,递给侍女,又仔细提点一遍,这才放心看向我:“王妃放心,按此方服药、沐浴,每日再膳食调理,长则一年,短则半年即可见效!”
齐曾便在王府里住了下來,每日我服的药皆是由其亲自熬,除了看火候,连炉火大小都要过问。
不知是药的原因还是齐曾的话让自己犹如吃了颗定心丸,会有子嗣的希望之火炙烤着自己的心,热烈而期待。
芬姚看着自己,亦忍不住笑道:“这齐大夫的药还真是灵丹妙药,王妃面色红润,越发好看了……”
我抬手在她额头上敲了一记:“这小妮子,越发口无遮揽了!”转身却是自己先偷偷笑了出來。
日子便在对子嗣的期盼中如窗外合欢树上绽开的合欢那般纤柔里慢慢渡过,每日我便在树下抚琴,抑或铺开宣纸画上几笔。
芬姚几个侍女自从听到这个消息,每日便就是凑在一起叽叽喳喳,想着给未來的小王子或者小公主准备什么礼物才好。
几个人更是跟着芬姚学起了刺绣,煞有介事地绣起了肚兜、虎头鞋等。
看得我亦是如喝蜜浆般心里甜丝丝的。
掐着日子算着大汗新丧已有月余,再过几日,便是六六三十六天丧期满。
自己更是满心期待新主即位,如此乌洛便可从繁忙的朝政中脱身出來。
漠北的盛夏,天干地燥,烈日下,花儿亦被晒地似乎失去了水分,蔫头蔫脑,唯有窗外不停歇的蝉鸣平添了午后的莫名烦躁。
我躺在榻上闭目养神,心下却想着这霍太医一去近二十日,中途只有护送的侍卫道霍太医病情加重,已快到大梁边境,其后却无任何消息传來,自己派出的线人亦是断了联系。
突然,凝儿快步进來,轻声道:“王妃歇下了么,人回來了!”
我一听,心下一跳:“快宣!”
面前已易容的侍卫灰头土脸,像是逃难归來一般。
我心里一惊,一种不祥之感顿时浮上心头。
见到我,那侍卫“扑通”跪下:“末将该死,!”
在临近大梁边境之时,原本是杜兰派來的人扮成去柔然的商旅,将霍太医接过去,再在将其大梁安置妥当,却不料途中生变,霍太医病情反复,途中耽搁了几日行程,一行人便抄小道,走得都是荒无人烟的偏僻之地。
快到大梁边境之时,一行蒙面人早已在前面等候他们,设置的埋伏轻而易举地截住他们的马车,拼死之下,只跑出來一个侍卫,其余人连同霍太医被劫走…..
“这么说,霍太医,遇难了!”我双目晕眩,强打精神问道。
那侍卫哭诉道:“霍太医此番,凶多吉少,,末将无能,求王妃降罪!”
我愣怔半天,才无力摆摆手:“或许是天意,下去吧!”
坐到暮色降临,才听得乌洛进來的声音。
我懒懒起身,勉强一笑:“王爷回來了!”
乌洛端详我一下,眉间微皱:“脸色竟如此苍白,哪儿不舒服,让太医來看看!”
“不了,王爷!”我凝眸于乌洛,许久才淡然道:“霍太医,死了!”
“死了!”乌洛微一拧眉头:“你何以知晓!”
我叹口气:“方才臣妾接到來报,霍太医被劫走,想來是凶多吉少!”
乌洛灼灼看我,问:“你以为会是谁干的!”
我心里一跳,这乌洛,什么心思都瞒不过他,便低头不语。
乌洛凝眸于我半晌,声音清淡如水:“他沒有死,活得好好的……”
我身子一震,抬眸看向乌洛:“什么?王爷,霍太医他不是……”
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在乌洛眼里,我虽是心思缜密,做事到底是逃不过他的锐眼,乌洛早已料到我会私自放走霍太医,还是告诉了自己霍太医的藏身之地,到底是被他料中了,我真是遣人送走了霍太医,可我每日深闺端坐,并不知晓这宫内宫外对汗位之争已是明火执仗,水火不容,王府内的一行一动皆是牵一发动全身。
自己的人半夜三更远赴仓料库接人,殊不知早已是被人注意。
这也才有了大梁边境的蒙面人劫持霍太医之事,只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蒙面人才劫持了霍太医,后面便被乌洛派來的人跟上,见大势已去,蒙面人遂自尽身亡。
霍太医和长孙鹭眉这才拣了性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