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骞微微勾了勾唇,步伐从容优雅,神情风淡云轻,接过顾惜辰为他斟好的桂花酿放在鼻尖闻了闻,也不急着喝,微微粗糙的指腹轻轻摩挲着杯沿,好看的眸子微微眯起,“这酒酿再好不过是死物,只需再酿便可再得,若是惜辰喜欢,朕这里还有不少收藏,待会儿让宫人送几壶到王府去即可,。”
“君子不夺人所好,这酒酿虽好,却不可贪杯。”顾惜辰邪魅一笑,仰起头颅一饮而尽。
“好一句君子不夺人所好。”顾子骞就着酒杯抿了口,“不过这酒酿的价值便是有人欣赏,惜辰既是喜欢,便是如了这酒酿的价值,朕还是头一次被人夸赞这闲来之笔。何况这花酿若是浅酌,哪里会上瘾。”
“皇叔若是执意,惜辰便多谢皇叔的美意。”顾惜辰眉底快速闪过一丝精光,脸上的笑意愈发的漫不经心。
“你我一家人何须如此客气,这么多年不见,惜辰倒是对朕生疏了。”顾子骞微微叹了口气,脸上带着淡淡的缅怀。
“皇叔与我同岁,少年老成,小时候惜辰却任性胡闹,常常拿来与皇叔比较,可是没有少被爹爹和先皇责骂。”顾惜辰也眯着眸子,好似想起了过往的事情一样。“如今时光飞逝,已经二十年过去了。”
“惜辰自小聪慧过人,朕可没有少替你背黑锅,惜辰被责打时,朕可是一次都没有漏掉过。”顾子骞摇了摇头,小时候的顾惜辰虽然任性妄为,倒不像如今这般野心勃勃,不过那时候的顾惜辰已然狡诈非常,即便受罚也必要拉着一人同受罪。说来小时候他们关系虽然称不上极好,可是同辈里也只有两人年岁一般,那几年相处的日子确实不少。
“那还不是皇叔相让,否则惜辰哪里有机会得逞。”顾惜辰为自己倒满酒,又替顾子骞斟满,在外人看来,同岁的叔侄二人感情深厚,谈笑自若的喝酒畅谈,只有二人心中知晓,那些青葱简单的岁月早已一去不复返,若是顾惜辰放不下心中的野心和**,他们最后连表面的平和也做不到,兵戎相见是他最不想见到的结果。
“惜辰想要之物,皇叔若能给,自然绝不吝啬。”顾子骞声音似压低了几丝,那话语听似平静无波,实则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意思是若是他不给的东西,顾惜辰千万不要奢望,更不要抢。
顾惜辰何等聪慧自是明了顾子骞话里隐含的意思,脸上的笑意愈发的倾国倾城,“皇叔如此疼爱惜辰,惜辰在这里谢过皇叔的美意,只不过惜辰性子向来不讨喜,固执又骄傲,喜欢之物向来喜欢亲自动手。”
“骄傲固然是极好,男儿就该顶天立地,当年皇兄不也常常教导你我,该放下时要放下,放弃该放弃的是无奈,放弃不该放弃的是无能,不放弃该放弃的是无知,不放弃不该放弃的是执着,凡是量力而行,切不可贪一时之欢,固守一时之念,珍惜眼前才是最重要的。”顾子骞低低的开口,嘴角始终擎着浅浅的笑,清明的眸子晦暗难明。目光落在不知名的某处,声音有些沙哑,听在耳底竟有一番无奈的味道。
“皇叔教训的极是,只是人生短暂,若是不能及时行乐,处处压抑忍让又有何趣味可言。惜辰就一俗人,贪恋着俗世的温暖,总有那么一两个执念搁不下舍不弃,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啊。”顾惜辰低笑出声,举起手中的杯子,“来,皇叔,你我二人许久不曾如此畅怀过,就不谈那些扫兴之事,今ri你我不醉不归。”
“好……”顾子骞轻轻转了转手中的瓷杯与顾惜辰碰了下,仰起头颅一饮而尽,他向来温和,不喜欢过激之事,饶是吃东西也一贯如此,清淡不醉人之物,浅尝截止,不贪杯,不贪醉,不贪欢,不贪恋。他向来克制,不会特别喜欢上任何一样东西,也不会特别讨厌一样东西,能求则求,不能求则弃,因为没有执念,所以哪怕无奈,那也只是无奈并无任何牵挂,搁不下舍不弃之物么,他活了二十八载也未曾拥有过,因为他一直很清醒,清醒的知道执念如毒,伤心伤肺。皇位是顾惜辰的执念,所以弄得如今他们叔侄形如陌路,而他一直克制着自己的性子,无欲无求。只是顾子骞不知晓,原来他也有执着,比任何人都深。一旦触及,连底线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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