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金从小舟上走下来,叹了口气,问道:“李娘娘常去‘披香苑’么?”
九歌听他语调温柔,泪水登时像决了堤的河水一般往下淌:“嗯,我们进宫……第一天,她……她就去啦。”
真金沉默移时,说道:“九歌,你起来。”
九歌慢慢站起身子,可怜巴巴地看着真金。真金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递了给她。远处“卜算子”的歌声仍在隐隐传来: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但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九歌接过手帕,犹自带泪的腮边绽出一个小小酒窝,试探着道:
“王爷,我给您带路?”
真金却摇了摇头:“我不去‘披香苑’。”
九歌愣住了。
“你跟你们姑娘说,叫她别瞎想。她同李嫔怎能一样!”
九歌不解地看着真金,委实不明白他的用意。
真金说完这句话,一动不动站了片刻,转身又上了小船。
九歌愣愣地看着他的身影远去,拐了个弯,消失在一角宫墙之后。
她擦擦眼泪,没奈何,只得回头去找冬雪。
因兰芽曾说过不做“邀宠”的事,因此这件事,她半点也不知道,好看的小说:。
两个丫头原想的是,若果然事成,能引来真金,再说得他回心转意,那时皆大欢喜,兰芽自然不会再说什么。
而若见不着真金,或他不肯听劝,那么左右眼下局面已是糟糕得狠了,再糟上两三分,也没什么要紧。
可谁也想不到如今是这样的状况——人也来了,话也听了,且像是听进去了,还传话叫她不要瞎想。但就是不肯来“披香苑”与兰芽见上一面。
九歌与冬雪相对发愁:不知今日这事,回去该不该说;要说时,又该怎么说。
她俩一头商量一头慢慢往回走,等走回苑里,才发现不用想了——一个叫“锦儿”的宫女从兰芽寝宫门口迎了上来,悄悄说道:
“两位姑娘,太医院来了个太医给姑娘诊脉。”
两人一惊,急急就向殿里走,这时已听见一个温和的男子声音传出来:
“贺夫人,您身体很好,就是肝气有些郁结。我给您开个方子,要是愿意吃,就吃几剂;若不爱吃,不吃也可。要紧的是,心里有事别闷着,多出去走动走动,心情好了,这些小病自然就不药而愈了。”
这太医顿了一顿,又加上一句:
“还有,夫人,您没有身孕,不必担心。”
九歌跟冬雪听见这句话,便知道瞒也瞒不住了。那太医躬身退出,跟两人打了个照面,提着药箱去了。
九歌快步上前,替兰芽打起帐子,兰芽从床上坐起来,脸上微微发红,茫然已极:
“这太医……”
“这太医,想必是王爷差来的。”九歌不再犹豫,把今日之事从头到尾、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兰芽听得惊讶无比,正要详加询问,锦儿欢呼着闯了进来:“王爷着人送来了两碗上好的酸j□j。”
九歌大喜喊道:“是王爷送来的么?快拿过来瞧瞧。”
这一下,九歌、冬雪都觉胸中一块石头落了地——真金如此示好,愈发可见今日之事做得不差。
兰芽听了锦儿的话,心中也说不出是喜是悲,强自将翻涌的心潮压了下去,仰起脸问道:“什么是酸j□j啊?”
送东西来的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太监,伶俐得很,跟在锦儿后头进了殿,给兰芽行了礼,站起身嬉笑着说道:
“王爷交代:夫人若是爱喝,往后每日都叫人送新鲜的来;若是不爱喝,那就赏了奴才喝。”
他做出一副馋涎欲滴的样子盯着托盘上两只白瓷碗看,眼珠子骨碌碌地来回转动,兰芽给他引得一笑,九歌已端起一只瓷碗,低头闻了闻道:
“没什么膻气,姑娘尝尝?”
“披香苑”因是兰芽独自居住,宫女太监也多是汉人,因此一应饮食皆如宋地,并不预备蒙古菜肴。兰芽曾喝过马奶酒,十分不喜那气味,此时见了碗中洁白细腻的乳酪,迟疑着又问了一遍:“酸j□j?是马乳做的么?”
锦儿笑道:“不是马乳,是牛乳。我也不太懂,好像就是将牛乳烧得开了,再添进去什么——‘核仁格’,再拿捣棒没完没了地搅动,要搅出许多气泡来才算完。牛乳就成了这又酸又甜的酸j□j。夫人尝尝罢。”
兰芽端起碗,用小银勺子舀起一勺,小心地喝了,。回味片刻,只觉喉咙处仍不免有一股淡淡的膻气。
但喝到第二口,第三口时,唇齿间便溢开了奶食特有的芬芳,先前的膻气似乎也变得更淡了。
那小太监见她微微点头,长长松了口气,双膝跪地,利落地给兰芽磕了个头。
众人都有些纳闷,只听他眉飞色舞道:
“王爷说了,夫人若是喝到三口往上,就赏我一个金钱儿。不过奴才忘了问:不多不少喝了三口,那算不算三口往上。求夫人心疼奴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