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前头还有点事,晚上再过来。衣料的事,你跟特以鲁说。”兰芽点点头,扬手跟他告别。
到了晚上,真金到了这里,果然看见床上铺着极大的一块蛋青色衣料,九歌跟冬雪拿着剪子正头对头小声商量。兰芽却靠坐在床边贵妃榻上,拿着凤仙花在灯下染指甲。
见他进来,三人都起身相迎。真金道:“不是不喜欢素净的嘛,怎么选了这个颜色?”
兰芽道:“要在上头绣花样,自然不能选太过浓烈的。”
真金道:“哦?绣什么?”兰芽答说:“还没想好呢。我许久不摸绣花针了,手也生得很。”
此时九歌已拉了冬雪出去。真金见眼前无人,一歪身坐在了兰芽对面,看着她用两个指尖掐住凤仙花的花瓣,挤出汁液来涂在指甲上。
他看了一会儿,说道:“颜色淡得很,不仔细瞧根本瞧不出来啊,。”
兰芽低头道:“本来就是闹着玩的。要想染出通红的颜色,得拿花瓣和着白矾捣烂了再使,指甲上还须抹上蒜汁,涂完指甲还得拿花叶裹得密不透风,过一夜干透了,那时才算完呢。染得好的,鲜红透骨,经久不销!”
真金咋舌道:“不过是染个红指甲,竟有这么大的学问!”
兰芽聚精会神染着小手指,不再说话。真金见她一缕头发从耳后滑下,伸指替她掖回,犹豫了一刻,终是忍不住,在她白嫩的耳垂上轻轻吻了一下。
兰芽一惊,轻轻“啊”了一声,身子后仰。真金心魂俱醉,欺身过去,便想要吻她樱唇。
兰芽两手撑着贵妃榻的边缘,竭力向后躲闪,真金低声笑道:“你再躲,十根指甲全白染了!”
兰芽低头看了一眼双手,真金趁机在她腰上一带,将人带进了怀里,用力在她唇上亲了一记。
兰芽茫然抬头,听见真金用压得极低的声音说道:“不许拿我跟他比!”
兰芽突觉胸中气息一滞,鼻中酸酸的便要流泪。真金叹口气,拥着她轻轻摇晃,口中呢喃说道:“好丫头!好孩子——我不逼你,你慢慢……慢慢忘了他。好不好?不,你不必忘了他,你只管把他放在心里,可是,留一小块地方给我,让我好好疼你,好不好?丫头,你看你瘦得像只小猫,好像风一吹都能吹上树……”
兰芽忽然挣扎起来:“王爷,疼!”
真金这才察觉自己忘情之下,用力太过,忙松开手臂。
兰芽轻轻咳嗽一声,看着壁上灯影,小声说道:“我既下了决断,便不会三心两意——我若……若只为远离伤心地,大可不必与一个亲王纠缠在一处。皇家妇难为,我是知道的……”
这话一出口,真金惊喜交加。他早就猜想兰芽对他并非无情,但这话清楚从她口中说出,却不由他不欢喜。当下喜滋滋又将她重新抱住,笑逐颜开说道:
“丫头,你信我,我定不叫你后悔!”
兰芽说要自家在衣上绣花样,次日果然动起手来:拿大幅的宣纸试画了好几遍,然后才小心翼翼照样画在衣料上。
她的画很怪,远看像山像水,走近看却既不是山,又不是水。又不是花鸟草虫,又不是人物亭台,左一笔右一笔,天书一般。
真金看了几回,纳闷不已,只好虚心求教,问她究竟画的是什么。兰芽便抿着嘴笑,说:“画完你就知道了!”
“回回炮”的图纸既已追回,便再没什么东西能稍挽狂澜。南面几个城池虽还在苦苦支撑,但赵宋三百年基业,至此人人看得出已在奔溃边缘。
真金在临安耽了这些日子,原是忽必烈在信中命他就近跟伯颜学些兵事,如今一个多月过去,屈指算来他离宫已有将近半年的时间,此时战事又已远离临安,因此连日来真金便惦记着回京。
这一天他正与兰芽在花园中赏菊,商量回京路上要置备哪些用得着的物事,忽门上有人来报:
“门外有一女子要见王爷。”
真金奇道:“是什么样的女子?”
门人道:“她说,她是宣阳公主。”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我说这一章真金很下|流,你们同意不?
多谢阿富汗妹子的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