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兰芽立刻追问:“那你是怎样吓她?若学得不好,便怎样?”
念慈忽然大笑:“鬼丫头,你终于问到了点子上。我说,若学不好时,便将她赏给那太里花!”
兰芽道:“这样的鬼话,她怎肯相信?”念慈将脸色一沉:“为何不信?这不是鬼话,是实话。我也不是吓她。告诉你,她便能将‘上林赋’从头背到尾,太里花她也非嫁不可!”
她说这话时,神态直逼戏台上高举皮鞭的伍子胥,兰芽心中一凛,险些将桌上茶杯碰翻。
念慈望着兰芽道:“怎么?害怕了?”兰芽缓缓摇头:“不是!我是为你难过。”她看一眼九歌,低声道:“也只有那般的折辱,能将姐姐逼成这样!”
念慈默然,半响说道:“是不是……太过了一些?”兰芽仍旧摇头:“你不必疑惑,以德报德,以直报怨,你怎样处置她,都不为过!只是,她毕竟做过这府里的七夫人,那周察……”
念慈脸上微微一红,叫秋琴道:“你带九歌出去吃些东西。”秋琴答应了,欢欢喜喜带着九歌去了。
念慈这才低声道:“他不管这些的。”
兰芽脱口而出:“怎会不管?”
念慈道:“他们蒙古人,与咱们不同,。咱们汉人男子,即便是再厌恶的妾侍,也断不会赏给奴仆。他们却全不理会。”
兰芽道:“即便如此,毕竟做过夫妻,周察竟毫不怜惜么?就任你随意送给一个傻子?”
念慈道:“那天我跟他学说当日之事,他只随口问我,既受了委屈,想要怎样出气。我便说:不要别个,单要七夫人随我处置!他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我见他应得痛快,便道:‘若我把她送给太里花,你怎么说?’他愣了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说我聪明绝顶——就是这般,多的话一个字也没提!”
念慈微微苦笑:“在周察眼中,女人还不如一匹马。便是他的原配妻子,哪天高兴了,说不定也肯拿来送人。你道我为何这般迫不及待地要抖威风?因为今日不抖,明日就未必抖得起了!”
她向后房一指:“她所以有胆子兴风作浪,也是恃宠撒野的意思。只没料到周察如此狠决罢了。”
兰芽默然。
良久,念慈岔开话头道:“你的事我都听说了——是假的罢?”兰芽四下看看,轻轻点头。
念慈叹了口气:“我料这两日是能搪塞过去了,往后……”兰芽忙打断问道:“为何这两日无妨?”
念慈道:“他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个‘抱小姐’,如今正在兴头上。一时半刻当顾不到你。”
“抱小姐?”兰芽诧异。
“嗯,听说那女子双脚极小,不能行动,每走一步,都要人抱。因此号称‘抱小姐’!”
兰芽瞪大了眼睛如听天书。
“周察为她颠倒不已,白天晚上离不开。”
兰芽问道:“也是抢来的?”念慈哂道:“这个自然!”兰芽忽然想起来:“你可知那两位丘姑娘现在何处?”
念慈道:“她们两人大约周察一时也还没顾上,不过住在哪里就不知道了。”
兰芽原还想问问念慈的家人,可再一想:问了又如何,只是勾起念慈伤心而已,遂不再提起。但转念至此,忽然想到:若请念慈问一问周察,或许能得知季瑛的消息!
她想到这一节,顿时激动得满面通红。念慈觉出有异,关切道:“怎么了?”
兰芽看了念慈一眼,却又有些犹豫。
念慈眼下的境遇,乃是搭上了清白才换来的。自己在周察那里问不出名堂,却到这里求念慈替自己去问——这不是利用,也是利用!
更何况周察是个喜怒不定的人,自己又怎能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
她嗫嚅了一下,将已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心中不断劝慰自己:罢了,即便念慈去问,也未必就问得出!
念慈却是个心细的,追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么?”
兰芽强笑道:“无事!”
念慈郑重道:“你若有话,不必顾忌。我现在虽说是这个样子,俗话说的‘人不人,鬼不鬼’,但好歹算是冻饿不愁,你若有烦心的事,又是我帮得上的,再顾忌我的面子不说,可就枉费咱们共患难的姊妹情义了!”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