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团团转着,一边叫着铘名字,一边寻找着门方向。
渐渐似乎连心脏知觉也感觉不到了,我觉得胸口闷得厉害,却又不敢用力呼吸,怕一吸气整个儿肺便会就此冰住。而手里那只盒子也越发沉重起来,几次几乎要脱手落地,又被我用力抱住,直至终砰下连人带盒子一同摔倒冰冷地上。
那瞬铺天盖地寒气朝我压了过来,我想我可能要被冻死这里了。
有谁见过被冰雪冻死自己家里人么?
我想象着当罗永刚见到我尸体时第一眼那惊愕表情,几乎要笑,嘴角却被冻得完全无法动弹,只能跪地上,周身越来越沉重僵硬里微微抽搐了两下,便一头朝地上栽去。想着也许周身凝固血液会因此而将我裂成无数个碎块,但一只手突然此时抓住了我,然后将我拖了起来。
手中那只盒子亦似乎一下子变轻了。
当我意识到这点时候,发觉手指已暖了起来,那暖意竟是从我始终紧抱着那只盒子上传来。
它原本红木外壳上不知几时浮出一层金色光,仿佛被包裹木头外壳下那层黄金突然被周遭寒气给逼到外面来了,那光带着种如阳光般和煦暖,不消片刻整个人慢慢恢复了知觉,也因此活络起来,终于能让僵硬脖子微微扭动一下,我转过头,随即望见铘带着一身苍白霜站立我身后。
布满鳞甲身体几乎已被寒气完全冻成青紫色,他一只手紧抓着我,身体摇摇欲坠,一双暗紫色眸子里已完全没有一丝神采。只直愣愣注视着我,随后一头倒了下来,倒我下意识张开去迎向他怀里。
“大人……”抱着他僵硬身体坐到地上时,我听见他苍白嘴唇里慢慢说出这两个字。
那瞬手腕上骨链轻轻流过一道光,是我从未见过淡而朦胧色泽,它随我手腕滑动铘身上,于是那层层积压他身上冰层似乎化开了一些。
这令他长长睫毛微微一动将两眼睁了开来。
一眼便见到是我,目光微一诧异,片刻又有些复杂。
于是我明白他刚才那一瞬一定是一位他那心心念念所想神主大人回来了。
可惜我不是。
我还是我,那个对他来说无用而累赘宝珠。
所以短暂沉默过后,他将我推了开来,一手将那黄金盒子捧起,打开,自里头翻开一层绒垫。
我见到绒垫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浮了出来。
却不知究竟是什么,它薄薄如空气般一层,浮出盒子后短短一瞬便周遭依旧浓重寒气中消散了,只留极其细微一股香气扑鼻萦绕着,似檀香又似某种胭脂,却又比那两者为干净和清透。
过了不多会儿,周围寒气突然就变得越来越薄,天花板和墙壁冰层亦纷纷落下,没来得及落到地面,便化成了一层水汽,氤氲而散,以一种肉眼可辨速度迅速消失得干干净净。
直到室内温度恢复到初,那盒子从铘手里落了下来,掉到地上,他整个人也躺倒了地上。
一副精疲力竭样子。因为纵然此时我有满肚子问题想问他,却忍着不敢开口。只他身边安安静静地坐着,看着他布满鳞片身体有些虚弱呼吸中一起一伏,看着他用他那双疲倦却冰冷目光淡淡望着我方向。
有那么一瞬一位他看我。
但并不是。
他只是透过我望着另外一个人,一个也许同我长得一模一样,却可能永远回不到他身边人。
那种恼恨和无望感他错综复杂目光里流转变幻,终令我不得不匆匆站起身逃一样下了楼。
若有什么比憎恨加可怕眼神,那便是此刻他眼里所流露出东西。他几乎不用说出一句话便能让人感觉到好是从他眼前彻底消失,我很害怕这种感觉,因为它令我想到狐狸每次离开我身边时所带给我那种冷到透骨恐惧。
于是惶惶然地下了楼,惶惶然地楼下一阵徘徊,想着他刚才模样和那短短不过几分钟,却宛如几世纪那么长可怕经历。
然后心神不定地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试图用里头无聊剧目来将我从那些糟糕感觉里拖回到现实。
但似乎很难。
总是不时地发上一阵抖,想起刚才冰天雪地里那种冻到麻木感觉时候。或者将自己深深蜷缩进沙发里,想起铘恢复知觉那瞬,望着我那种眼神时候。
那样默默对着电视坐了大约半个多小时,终还是忍不住起身进厨房热了点饭菜,随后端上阁楼,敲了敲门。
门里依旧没人回应,但门也依旧没有被锁上。
于是我推门走了进去,随口问着:“你睡了么?”
铘自然是没有睡。从他到这里至今,我似乎还没见过他合眼睡过,但眼下除了这句话,我实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出乎意料,房间内安静整洁得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门对面窗户开着,铘背对着我坐窗边,身体似已完全恢复人模样,只披了件衬衣那儿坐着,似乎朝外望着什么。冷风卷着窗帘缠他肩上,他似没有任何感觉,只静静而坐,如同一尊雕像。
“要吃点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