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座椅都用真皮裹着厚厚的包围圈,软软的,让人往下一靠就整个人往里面陷了进去。
我听任身体在里面安静陷了好一阵,随后听见殷先生问了我一句:“刚才睡着了是么。”
他就在我对面那张座椅上靠着,手里把玩着他的手杖,脸上没有带着墨镜,所以一双近乎雪白的瞳孔定定对着我。
每一次看到这双瞳孔总觉得他好像在看着我,所以让我也不由自主朝他看着。过了片刻,点点头:“是的。”
“睡了两个小时,一定是做了什么美梦了?”他笑问。
我不由轻轻抽了口气。
两小时……
本以为仅仅就打了五分钟的盹而已,没想到竟然过了两个小时,也难怪换了飞机我都一无所知。“不是美梦,是噩梦。”
“梦见什么了?”
我迟疑了下,不明白他为什么对我做的梦那么感兴趣。不过这个梦的确有些奇特,所以侧过头朝狐狸看了一眼后,咽了咽口水,我道:“梦见了铃铛的声音,还有一个女人。”
“铃铛?什么样的铃铛?”
我想了想:“铜铃吧,不是小的那种,是比较大的,有点像我们小时候那些走街串巷收垃圾的人手里摇的那种……”
说到这里,见狐狸噗嗤一声轻笑,我不由住了嘴朝他瞪了一眼:“你笑什么……”
他摇摇头:“没什么,那么女人呢,什么样的女人?”
“……这不太好说。我看不太清楚,梦里光线太模糊了,只知道是个女人……”
“她在你梦里做了些什么?”没等狐狸开口,殷先生又问。
“她一直在发出当啷当啷的声音。”
“当啷当啷?”狐狸瞥了我一眼问。
他扬起的眉毛让我感到他又要笑了,但这回他倒是没笑,只是略一沉吟,随后抬头望向殷先生道:“你说过不会把她牵扯进来。”
“我的确这样说过。”
“那为什么她会梦见那个女人。”
“这个么,怎么说才好。”轻轻放下手里那把手杖,殷先生侧过头将脸对向他,朝他笑了笑:“若她存心要来找她,即便是我也未必能阻止得了她的,你说是么,碧落。”
问完,见狐狸没吭声,我忍不住问:“你们在说什么?我梦里那个女人……她到底是什么人?”
“你不用知道她是谁。”开口回答的人是铘。
由始至终他始终像道影子般坐在殷先生身旁,沉默而安静地看着窗外,即便是刚才我刚从噩梦里被狐狸弄醒的时候,也没有回头朝我看过一眼。
这会儿却突然开口,未免让我微微感到有些突兀,因此迟疑了好一阵,我才问他:“为什么不用知道?”
“因为避免她找到你的最好方法,就是忘了她的存在。”说完,目光一转径自望向殷先生,他道:“继续刚才的话题。你给了我们赤獳的弱点,以此想交换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殷?”
殷先生闻言一阵沉默。
以为他是对铘的直接而有所不悦,但就在这时舱门开启,一道殷红色身影带着股香风从外头走了进来,将手中一台便携式电脑摆到了殷先生面前那张桌子上:“殷董,准备播放了么?”
他点点头。随后朝这红衣女子轻轻指了指:“等会儿播放的那样东西,就是从她专机上录下来的一个片段,我希望你们可以好好看一下,因为此行我将你们请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这段视频里所发生的那些事情。”
女人是‘万盛国际’亚洲区域总代表夏氲。
当年受殷先生之命解决我负债问题时曾跟她见过一面,同样一身红衣,同样的发型,所以刚一进门我就认出了她。
她也认出了我,在我目不转睛望着她的时候抬头朝我笑了笑,随后俯□打开电脑,依照吩咐将视频从文档里调了出来,开始播放。
播放的是一段监控录像。
最初是很无趣的,我看到画面里是一架跟这架飞机差不多大小的私人专机,不同之处在于它应该是它内舱座位比较多,想必私人更类似商务使用,里面两排一共有近二十多个座位,坐满了西装革履的人,或者看报或者看着平板电脑,或者三两个围在一起闲聊,看上去应该都是‘万盛国际’的工作人员,集体在这飞机上,不是度假就是公派集体出差。
这一段无趣的内容将近播了五六分钟的时间,我开始感到有点不耐烦。
那视频里的画面几乎是静止的,我不知道殷先生所说的事情到底几时才会出来,便开始走神,在脑中琢磨起刚才他跟狐狸说的那些话来。
相比录像,我其实更在意他们在提到我梦中那个女人时眼中闪过的神情,虽然几乎捕捉不到任何异样,但仍令我感到不安。我很想知道为什么狐狸一听到我描述的那个女人的举动时,就立刻质问殷先生。而且无论殷先生还是狐狸亦或者铘,从他们说到她的口吻来看,显然她并不是偶然被我梦见的,而是一种刻意的行为。
她到底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