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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回 芳草萋萋鹦鹉洲(1 / 3)

挤过几条狭窄巷弄,瞧着各种军营似的的民房住所,曹植还来不及感慨匹夫治国果真是匪气十足,就见几个人影向自己走来。

原本面上始终淡淡笑意的曹植一看到为首那人,不由的拉下了脸,再往那人身后几人看去,只见一脸无奈的赵军缓缓上前,小声道:“公子,这祢衡不肯进棺入土,非得要临死之前见你一面。”

曹植眼皮一抬,冷冷道:“他不肯,你就没有办法让他肯?”

赵军正待解释,曹植摆摆手,直接走到那人跟前,重新挂起一张人畜无害的笑容,道:“先生去而复返,有何指教?”

在曹植的想象中,如祢衡一样的直率性格,自己哪怕是将屠刀架在他脖子上,也注定免不了一顿臭骂了,可出乎曹植的意料,祢衡只是抖了抖手,在曹植的示意下,架着祢衡的两个士卒放开了手。

“曹家四公子,某倒是小觑你了。”

曹植堆砌一脸笑容,淡淡道:“哪里哪里,先生谬赞。”

祢衡冷笑了一声,继而却又长叹道:“丰邑是个好地方啊,当年高祖做泗水亭长的时候,大抵也就是在这个地方得到了诸如萧何等股肱之士的相助,沛地自古乃龙飞之地,又最以丰邑聚龙气,只是落入匹夫之手,当真是可惜的很呐。”

曹植不咸不淡道:“先生跟小子说这些,是不是有些多余了?”

祢衡一怔,随即一笑置之,道:“曹家人虽然没一个好东西,可出手向来阔绰,我帮你拿下了一座城,你怎么也得还我一壶酒吧?”

这次倒是曹植有些意外,一个将群雄骂遍的狷介书生,居然对自己口下留情,事出反常必有妖,可曹植却委实想不通其中关节,但表面上他还是吩咐一个军士拿着祢衡的酒器去打酒了,做人可以小气,做事却要大器。

祢衡讥诮笑道:“曹四公子可真是气量如海。”

对此,曹植只淡淡笑道:“好说,好说。”

一拳打在棉花上,祢衡收敛笑容,果然跟曹家人玩手段,十个阴招九个栽!

一屁股坐到一个大户人家门前的石阶上,曹植抬手示意,做了一个请字动作。

祢衡自然也不是古板文人,索性直接就坐在了曹植的身旁,这让赵军几人顿时怒目而视,这厮也忒不知好歹,竟敢跟自家公子平起平坐,只是曹植却对此浑然不觉一般,挥了挥手,叫赵军几人去左右守着,只留祢衡跟自己同坐一阶。

见此,祢衡揶揄道:“让他们几个离开,就不怕我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想必曹四公子也知道,这乱世之中,文武不分家,像我这样四处走动的人,可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迂腐书生,虽然圣贤书读了不少,可游侠手段也是有的。”

对此,曹植只是轻轻一笑,推心置腹道:“先生手段几斤几两?除了一篇直达天听的《鹦鹉赋》,武夫手段可从未流传江湖,即便真有压箱宝贝,曹植也就不妨献上二三末技礼尚往来一番,这才叫礼不是?只是我劝先生还是不必试了,敢率三千死士就跟九原虓虎磕碰的人,不是你招惹的起的。”

最后一句话,曹植说的坦坦荡荡,直白的不给祢衡留一分门面,倒是叫祢衡反而一怔,随即有些感慨道:“都说龙生九子各有所好,这大蟒子嗣,居然也有这等气魄,上天岂非太过眷顾你曹家?”

似是没想到祢衡居然会这么说,曹植心下也是颇为感叹,史书上的祢衡,真的就是眼前之人?只是话虽如此,曹植却也自嘲笑道:“什么眷顾,一家之气运,比起国运,不吻合的话一样是被克死的命。说一句大逆不道的话,曹家即便奉天承运,可做的也得是替天行道的顺应之事,是代汉还是扶汉,时势不同,便也不可同日而语。这也跟你们这些狂儒做事是一个道理,别以为打着正统旗号,就自命清高,指着谁的鼻子都想骂一句匹夫,其实说到底,骂人者也不过是一条愚忠走狗。当然,说这些不是要跟先生争个什么无谓名分,再说曹家人,从曹操到曹植,早就臭名昭著了不止一州一城,而名声什么的,曹家人倒也不是完全不在乎,好歹也算是一杆招纳人才的正正之旗,可要说到骨子里,天下人要骂就任他们骂去,民心要真的等同人心,曹家早就散了,还谈什么踏平北方,陈兵江南?”

完全没有理会曹植说到最后都已经算是慷慨陈词的话,祢衡只冷嘲道:“你这算是为曹家鸣不平,小媳妇儿一样抱怨婆家不厚道?”

曹植悻悻一笑,道:“还真给先生说中了,没办法,被人骂了之后不说几句舒心的话,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冤大头了。我不是曹操,能将那些狗屁话甘之如饴,跟先生说这些,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记得先生在《鹦鹉赋》里说过一句话,‘期守死以报德,甘尽辞以效愚。’也正如先生所言,岂非‘闭以雕笼,翦其翅羽’?”

被曹植拿出来自己的文章说事,倒是祢衡所未预料到的,感叹了一声,祢衡道:“能跟我毫无忌惮的说这些,不过是因为我是一个将死之人罢了,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曹四公子对一个将死之人能说这些根本没用的话,手笔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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