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涛狰狞如魔鬼,狂沙飞练似猛兽。
这条横亘九州,孕育了这个古老国度长达千年的万里黄河,以其千古不废的姿态在饮尽了岁月风霜,看过了太多的兴衰荣辱之后,终于开始袖手旁观一切生死成败,铁青着脸,瞬息百里。
千年之前,这条尚还未曾血冷的母亲河曾眼睁睁的看着山谷的那边,四十万赵军被坑杀长平;它也曾看过那个站在山岗上戴着“人屠”之冠的白衣将军眼中流露出的狠色,只是它不懂这种狠戾背后深沉的无奈。而今隔了千年之后,当它再次注意到岸边的人潮涌动时,它终于再无丝毫情感的波动,看着那个向河边两万徐州兵下达就地处决命令的粗汉,它冷笑连连,无片刻停留,依旧向东奔腾而去。
今日能死多少人,此间巍巍黄河便能葬多少尸骨!
不管活着的时候是声名狼藉之宵小或无名之辈,还是死后必要坠入阿鼻地狱的村夫恶鬼,今日,死就死于黄河边!
洗得净的,洗不净的,清浊自现!
颜良看了河边两万徐州兵最后一眼,恶目圆睁,露出森森白齿,冷冷道:
“杀!”
千年之前四十万鬼魂未得安息,今日再添这两万屈鬼来作伴罢!
三万河北精骑瞬息山崩,摧枯拉朽一般将两万徐州兵撕扯成数十截散兵,刀枪争鸣之间各个击破,颜良杀人虽然莽撞,但作为河北名将,战阵厮杀之法还是颇得要领,此刻那要作困兽之斗的徐州兵没了主将指挥,虽说是奋勇抵抗各自为战,但同时也乱成了一锅粥,不能形成一股有效的力量抵御强敌,更何况他们虽是背水一战有超水平的战力,可也正因为如此,生存没了希望,只要一刀没有劈倒敌人,下一刻便眼睁睁的看着对方的刀剑插进自己的胸腹,想要临死之前拉一两个敌人同归于尽,可奈何对方是颜良部下最为精锐的骑兵,作战勇猛,根本不给他们丝毫做不亏本生意的机会。两万徐州兵,来时气势汹汹,此刻却如剁肉一般给河北精骑剁到手麻,被砍死的,推下黄河的,甚至是自行跳下去兵解的,两万人,在不到两个时辰之间,已然即将要死伤殆尽,只留下二百幸存者露着血红的眼睛,抖着手臂,看着对方无情的推进!
在这难得的短暂休战时间内,颜良并没有急着下诛杀的命令,而是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像猫捉老鼠一样玩弄着剩下的河边二百人。
你吕布胆敢把手指伸进白马城,我颜良就能给一根一根你剁干净了!
飞将虓虎?汝可听过河北颜良乎?
岂不闻河北有草莽,可撼昆仑!
河北铁骑一步一步推进,整齐的步伐在肆虐的黄河浪涛中独秀一枝,发出“咚咚”的战鼓之声,和所有人的心跳声步调一致,杀气如水浪扑面!
死亡,如影随形!
这种如何都摆脱不了死神的感觉直要崩溃掉二百人的神经,像被魔鬼扼住了命运的咽喉,求生不得!然而,就在他们要狂吼着做最后的拼搏时,一阵与河北铁骑极不和谐的马蹄声猛然传入耳中!
主公来了?
濒临死亡的人往往就会产生这样的错觉,会以为不管来的是谁都是自己一方的人,以为绝处逢生的奇迹会就此发生,而这“幸存”的二百徐州兵俨然就是如此,他们听得了这马蹄声中有一道声音尤其为重,怎么听都像是主公座下赤兔宝马啊!
不仅是二百徐州兵,就连颜良也不禁扭头,眼神清冷,又来了哪个胆敢坏我好事的杂碎?
远处,一彪黑色浪潮终于漫过地平线,如一把利剑,急速的向黄河岸边插来!
颜良眯了眯眼,紧紧盯向那彪人马的军中大纛!
只可惜,来兵根本不打旗帜,为数也不算多,起码没有自己这边的多,只是铁甲纵横,黑潮涌动,移动速度竟是叫他这个河北名将都大为惊叹!
南方蛮子,也有此等军力?
不等颜良再做思考,这队最后上场的介入者终于崭露头角,在拔出地平线之后,便如狂潮上岸一般席卷而来,狠狠逼近!
哼!
颜良长刀在手,横眉立目!
不是主公?
死灰复燃也只证明了这是回光返照的二百徐州残兵,终于也看清了来人刀枪并非徐州制式,自然也就不可能是那个拥着身边美人,亲自送他们出城并许给他们高官厚禄的温侯了。
颜良挺枪骤马,霍然背离下河岸的麾下将士,独自出阵,在连斩了宋宪和魏续两员大将之后,颜良此刻气势正攀巅峰,俨然不将这来者不善的陌生军队放在眼中。
一人一骑,黄河边横刀催马!
而那黑色浪潮的浪尖也是一骑早早奔来,脱离了身后大军足足百米!
五十米的距离,两骑互不答话,直直相撞过去!
十米!
颜良长刀横扫,“来将何人!”
黑色浪尖也是一个如颜良一般的彪形粗汉,只不过隐隐更多了一分野蛮,尤其是当他跨上马的时候,比平时不言不语可谓是气势有惊天之变!听闻颜良此话,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