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繇亲自将曹植、曹冲两位公子送出长安城,心中嗟叹不已。
二蛟出水,双龙滚壁,天下岂能不变?
“四哥,我们直接回府吗?”
“不,先去贾府!”
大雨将一辆马车从长安送到许都,这才终于放开了手脚,留下一片阴郁的天空上无数黑云催压着这座天子城,也看着这座新时代的天下首府将何去何从,是继续在冲锋的号角中高歌猛进,还是倒在加九州冕的路上再被群雄踩到扁,这一切,都将在无边的黑暗中慢慢走出一个必将大白于天下的真相。
许都城,皇宫大殿。
文武百官分立两侧,均都一言不发,一个年轻的皇帝站在御座前,捉手而立,始终不曾落座,原本已经到了上朝的时间,大殿中却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什么,而这种等待似乎已成为了习惯。
终于,一个尖嗓子的小黄门的声音刺进了空荡荡的大殿:
“大将军大司空曹操驾到!”
这一声,其实平淡无奇,但却吓到了殿中众人,因为谁也知道早在几年前,这个手握天下权柄的大司空就已经被恩赐赞拜不名,虽然这跟通报并无关系,只是所有人也都逐渐默认了曹操可以不用通报便可剑履上殿,入朝不趋,眼下小黄门却“自作主张”的向天子陛下表忠心,将曹操的大名高呼了出来,弄得满朝皆知,甚至有人怀疑,难道真的要变天了?
难不成冀州袁绍真的就要杀进许都,要偷天换日了吗?
这个想法刚刚出现在一些老臣的脑中,就立刻被自己唾弃丢掉,只要他还在这个朝中一天,也轮不到袁氏的手脚动到这个地方来,上面站着的那位虽然承袭了汉祚,可谁也明白谁才是真正的无冕之王!
“蹬!”
一脚跨进殿门,众人齐齐低腰,耳边清晰的传来那道熟悉的金刀敲玉之音,随后就有一阵沉重的步伐从殿门走到百官之首,径直上了丹陛,在帝座左侧下方不足三阶的地方,重重落座。
众人心中各自计算着这个过程的时间,等到那人刚刚落座,所有人竟是在同一时间朝着丹陛之上的方向齐齐山呼万岁,但究竟是喊给谁听的,谁也不清楚,也不能清楚,更不敢清楚!他们只知道这样做不会错就是了。
万岁过后,刘协这才小心翼翼的落座,没有谁规定皇帝陛下要接受了群臣的恭贺之后才能坐下,只是他知道自己应该这么做,在那个人坐好以后自己才能坐下上朝,替那个人传达命令,再接受群臣装模作样的万岁声。虽然他早就受够了这种无边无际的折磨,可是他还必须忍下去,就算是为了那一方即便已经根本不能发挥任何作用的玺绶,他也必须把帝王的象征当做一种象征传承下去,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也不知道大汉王朝这个曾响当当的名号能在自己的手中苟延残喘到什么时候。他唯一知道的,就是什么也别多说,什么也不能少说,如此,就算是为列祖列宗唯一能忍辱偷生做的事了。
“咳!”
一声轻轻的咳嗽打断了刘协的思绪,他重新恢复了汉献帝的身份,正襟危坐,对着文武百官说出那句日复一日却千篇一律的话:
“众爱卿可有事奏?”
只见一人齐整汉服,峨冠博带,手持象牙朝笏,对着帝座上的年轻君王奏道:“臣华歆有事奏!”
刘协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之色,这个短短几年刚刚被擢升为朝中议郎的华大夫总隐隐给他一种危险的气息,只是面上他依旧维持着帝王风度,缓缓道:“华大夫有何事?”
华歆放下朝笏,道:“陛下,如今天下动荡,四海飘絮,若非司空大人殚精竭虑,何来现在的玉宇澄清!故,臣议,请陛下进其魏王爵,领天下兵马,为汉室尽股肱之力,如此,则九州可定,天下可复!”
刘协闻此言,登时大震!自高祖登位以来,和群臣便立下白马之盟:
非刘不王,非功不侯,有违此者,天下共诛之!
如今,这个可恶的华歆竟敢明目张胆跟朕讨要王爵了吗?
刘协眼中闪过一丝狠色,他很想朝左右大呼:“来呀,把此大逆不道之徒拉下去,斩首示众!”等到有人相劝时,他再大袖一摆,“有敢为其求情者,同罪并诛!”
可是,现在的刘协只能这么想想罢了,对于这个明明可以毫不犹豫驳回甚至是斥责的问题,他却只能认真思量,仔细措辞,因为他知道但凡这种重大提议,背后,总该是他的意思吧?
刘协下意识的将目光转向那个一直一言不发的司空位,只可惜,那人始终神色不变,闭目养神,完全不似是在上朝听事,倒像是在自家小院中躺身沐浴阳光一般惬意。
位极人臣已至此,何以又苦苦相逼于我?
刘协很想这么质问这个狼子野心的曹贼,只可惜,他没那个底蕴,也没有那个胆子,起码他卸不下大汉王朝的重担,所以他还是只能忍,忍低声下气:
“曹爱卿,华大夫提议,你以为如何?”
闭目养神的曹操终于睁开了眼睛,但却眯成一条缝,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