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夜色中,一骑当先,直过颍川,距离襄城已不足五里。
身后两队骑兵紧随其后,俱是人衔枚、马裹足,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悄摸近了襄城。
曹植忽然勒住缰绳,那匹曾被典韦驯服的野马此时此刻已经完全被曹植收服,它浑身漆黑如墨染,宛似传说中的霸王坐骑乌骓宝马,奔跑起来迅捷如风,在黑夜中更是不辨形迹,身后千骑愣是难以追击,这让身经百战的他们都很是诧异,没想到这个几乎未曾上过战场的小公子居然骑术如此了得!
黑色骏马形如流水,止如斩足。
身后千骑急忙勒马而停,眼睛均是齐齐望向隐隐可见的襄城前哨驿站,无一人出声喧哗。
典韦驱马近身,曹植正正冥思苦想着什么,对于曹植,他已经完全不把他当做一个小孩来看了,无论是远超同龄人的智商或是进步神速的武力,更是让他有些期待这个现在尚还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日后会如何惊动天下。
“怎么,怕了?”
曹植扯出一丝牵强的笑意,望了望远处的襄城官道,便又将目光盯向了西北方向,眉头紧锁。
典韦立刻意会,只是有些惊讶道:“难道你想越过襄城?”
曹植反问道:“难道不可以?”
饶是典韦一向面无表情的脸此刻也是忧虑重重,襄城已快收入眼皮,南阳斥候必是游走境内,此刻他们的行踪尚未被发现,但不保证一直不被知晓,而他们这次出来,就是因为知道张绣刚败曹操,必是不会想到曹军居然会杀出一个回马枪,而且为了达到兵贵神速的目的,竟是不换人,不换马,甚至是换也只换了一个黄口孺子为将前来袭击。所以,这场袭击战,只能是越快越好,否则深入敌境,完全没有补给,一旦陷入僵持,则是必败无疑。
典韦忧虑道:“公子,不得不提醒你,这次没有运粮官。”
曹植摇了摇头,终于咬牙道:“我知道!不过,粮草就在宛城!”
典韦顿时大惊道:“你要绕开襄城,先取宛城?”
曹植点点头,道:“张绣亲领大军驻守襄城,便是一夫当关坚守门户的做法,只要拒敌于门外,则整个南阳就可无虞,但他将大军精锐开往边境,那么后方一定是空虚的,我们只要能绕过襄城这颗钉子,直扑宛城,便有直捣黄龙之效,到时候鲁山、安乐、安众等地便会首鼠两端,即便不望风而降,也绝不会自寻死路跟我硬碰硬,那么张绣中枢根据一失,襄城就会变成孤城一座。这样,南阳可定!”
曹植字字珠玑,让典韦很是惊异,“公子可曾读过兵书?”
曹植一笑置之,道:“典胡子,这可是你第一次对我流露出有那么一丁点的佩服的表情呀!不过可能让你失望了,我一本没读过,书房里的那些文字我看了就头疼。其实我这点能拿出来试一试的不算本事的本事,跟一个人学的,我们经常玩一种叫做军棋的游戏。别瞪!这个游戏可真不是我胡诌的,跟我下棋的人你也听过,老枪十分擅长下绊子,每次玩游戏的时候我总是先布兵过河,有时候连大本营也顾不着,只求快速进军。而他总是先按兵不动,一步一步颇讲究章法,等我没底儿冲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军营一个个都没了。所以我就想,这天时地利人和,天时掌控不了,地利还是要自己选择的!”
“其实,这就跟江湖高手一个德行,地是气,人是招,以气御剑才是宗师,气练对了,剑偶尔走走偏锋说不定就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典韦顿感头大,完全听不懂这小子时不时的一些生僻词汇,难道真是自己读书少了?也不对呀!许褚那虎痴也没怎么读书,怎么就能听懂主公的话了?
“那你打算怎么进兵?”
曹植略一思索,便道:“你将段将军请来!另外,叫赵铁也过来。”
典韦拨马便回,叫来两人上前。
一人生的虎背熊腰,典型的西凉人的粗脸,曹植知道此人便是带着飞熊军归降曹操的段煨无疑。
段煨杀掉李傕之后,原本投降曹操再打算驻守一方,做个一方小诸侯也是不错的,但却没想到被留在了军中效命,这让他有些错愕不已。此时被曹植叫来,倒有些不明所以,都已经兵临城下了,还讲究个什么?
曹植见段煨一脸不解,便道:“不知将军可熟悉此地地形?”
段煨虽是不解,还是回答道:“关中之地我是再熟悉不过了,不过此处倒是有些生疏。但当年和李傕郭汜二人倒也来过这里,大概识得一二。”
曹植点点头,问道:“那么,请问将军,若要孤军插过襄城,有无可能?”
典韦一脸惊愕,显然是和典韦一样的心思,这小子果真是带兵的雏儿啊,难不成自己手底下的兄弟就要被他送进鬼门关?可又不能不回答此刻名义上已是自己主帅的曹植,便道:“公子若要插军过襄城,倒也不无可能,只是这兵线纵深,恐怕不利啊。”
曹植微微一笑,似是胸有成竹一般,“将军不必担心这个,我自有主张,还请将军明言便是。”
段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