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月渐暗时,一骑奋力星夜奔回襄阳城,人马俱乏。
一座气势颇为不俗的府邸大门幽幽开启,但只是打开仅供一人进入的狭小缝隙,老管家放那人进去后,又探出脑袋往四下里瞅了瞅,确定无任何异状之后,才重新闭上府门。
府内场地宽阔,二人走了许久才到了西边的厢房,管家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敲了门。
大概不到一息的时候,里面就传来一句略显疲惫的声音:“谁啊?”
管家也不答话,只是安静的站在门外。
门开了之后,一个魁梧的身影便跟随着出来了,衣衫整洁,显然是一夜未曾解衣入睡,而眉宇间似有所期待。
“大人,宛城方面有消息了。”
刘表果然眉头一紧,道:“讲。”
刚刚从宛城星夜赶赴回来的斥候顾不得饥渴,忙禀告道:“曹操败了!”
仅是四个字,便让刘表大喜过望,不过他又很快遮掩了这份喜悦,道:“你且仔细说来。”
管家适时的走开,只听那二人窸窸窣窣的说着什么,一直到天明,管家着人送来早点的时候,刘表这才想起奔波了一夜的斥候尚未休整,忙对丫鬟吩咐道:“小玉,一会儿你带这位兄弟去偏房休息,切记,要让这位小兄弟满意!”
听到这话,原本精神萎靡的斥候顿时眼睛一亮,忍不住向被刘表叫做小玉的丫鬟身上瞅去,先是那双饱满到过分的胸部,接着就是侧面正好可以看到的圆翘的臀部,嘴角不由得流出一道口水。小玉哪儿受得了他这样肆无忌惮的观赏,一张原本就不错的脸蛋顿时红了一片,就连倒茶的手都有些抖了,可是这位小兄弟却完全不去看那张粉嫩的小脸,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个凹凸有致的身体。
刘表自然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却也不以为意,只是叫连夜赶回的斥候拿了些点心,便摆手示意小玉带他下去休整。斥候小兄弟倒是巴不得快些如此,小玉则是羞怯不已的朝他微微欠身,礼数周到。
看着二人各怀心事的下人彼此扭捏的出门,刘表玩味的把捏着手中的茶杯,就如同在看两只蝼蚁被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嘴角不由勾起一个毫不掩饰的弧度。
“驱虎吞狼自是不差,但饿狼拼死反咬一口,岂不就是两败俱伤了吗?”
荆州刘表,坐镇襄阳,原本并算不上一方巨擘,曾被何大将军提拔,恰逢乱世,竟也趁机平地起惊雷,占据了天下最为富庶的荆州,已然不是从前那个“八俊”之一的学生了,堂堂荆州牧,贵在诸侯!就算是一条狗,吃到了一块带点肉丝的骨头,也会想着如何舔尽主人唇齿留香的最后一丝余味。更何况是一块独居中原的土地。
有了人,有了钱,再怎么不堪的男人,心中总还是能剥出一点点上位者的野心。
刘表放下茶杯,似乎还在等待着什么。
宛城道是一条不算宽大的道路,仅是混乱的残兵败将就充斥了整个路面,原本杀气腾腾的青州兵此刻居然也萎靡不振,原本耀武扬威的“曹”字大旗此刻居然也不知何处去了,一辆原本华贵此时却成了破烂到尴尬的战车上,躺着一个满身伤口鲜血染红的大汉,旁边围着两人,一父一子。
三天前,曹植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个名义上是自己父亲的男人,不威猛,也不寒酸,不高大,却也绝不侏儒,这就是曹植对历史上那个威名赫赫的白脸奸雄的第一映像,这和他的想象相去甚远,说没有失望是不可能的,好歹也是雄霸天下的主儿,居然长相如此普通,显然跟传奇是没有一丝关系的。
最让曹植心中起伏的是,他日夜兼程的赶来宛城,就是为了告知这个一辈子没有相信过任何人的父亲绝不可因小失大,却不曾想一个堂堂汉朝丞相居然会为了那个狐媚的女子落到如此下场。
那一夜,曹植正好看到那个保护自己一年的典胡子第一个攀上云梯,手持铁戟,杀气腾腾!曹植第一次被凡俗莽夫的阳刚杀气所震撼,攻城战,这种在中国古代最嗜杀的战争,死亡,往往是成千上万的恐怖数字,然而典胡子却不管不顾身边的乱箭如蝗,攻城拔寨,天下我一人!
曹植躲在远处,他清清楚楚的看到阵前车盖下那个微微眯眼的男人,似乎嘴角还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曹植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众生皆为蝼蚁,独我骑着蚂蚁高高在上!
如此冷血嗜杀的男人,内心深处竟怀揣着怎样的境界?
当然,即便是曾熟读三国的曹植此时此刻居然有一种身陷局中的感触,果然只有置身事外的后来人才会云淡风轻的指点历史上那些马革裹尸的英雄草莽。
被眼前真实的大规模战争深深震撼,在曹植不知觉中,城中突然挂起了白旗。
北地枪王亲自下城,迎着车盖下那个男人一并入城,城下之盟在两个声名同样显赫的男人三言两语中便快速达成,一场原本该是哀鸿遍野的戏就这样简简单单的被改了剧本,最让曹植感慨的却是死的那些士兵,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死是不是值得。
但是,古来征战,又有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