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部的伤让杨雪薇在昏迷中被疼痛惊醒。
身上穿着的那件不知哪儿来的长裙被汗水和血黏在皮肤上,轻轻一动都有可能将伤口撕开……
杨雪薇也没有力气做大幅度动作,只是稍微有一点想要翻身的念头,伤口的疼痛就会提醒她现在她只是一个生命垂危的人。
依旧在江岚川的地盘,她的生命依旧被掌控着。
在这个时候听觉算是最敏锐的感官,她听见一阵急促混乱的脚步声在往房间挨近,“唰”地一声,门被拉开,一股潮湿、带着咸味的海风离开灌入屋里,立刻钻进杨雪薇的伤口里,杀得她忍不住蜷起身子轻轻地呻吟。
脚步声停止,安静的房间被沉重的喘息声占据。杨雪薇艰难地将眼睛撑起一道缝,见喘气的人果然是江岚川。
江岚川站在门口也不进来,海风从她身后刮来,咸味之中猛然多了血腥味。
江岚川摁着腹部跌跌撞撞走到杨雪薇的床边,坐下时力道没有控制好,直接跌坐了下来。
“受伤了?”尽管喉咙干涸,嘴唇上全是裂口,但杨雪薇还是用嘶哑的声音问道。
江岚川并没有直接回答她,侧着身子摸出一根烟点燃,深深将青烟吸入身体中,好像镇定了疼痛,抹去了额上的汗水之后,她背对着杨雪薇躺下了。
“我受伤与否,和你有什么关系?还是说你等着看我笑话呢?最爱的爱人和最亲的朋友同事背叛我,留你一命还真是错误……”
“你要杀我我也无力反抗,只是……你也活不了……”
江岚川的呼吸声一下就平息了,她在凝神等待杨雪薇要说的话。
“你过来。”
杨雪薇的话不是商量,而是一种命令的口吻,这种口吻是她们二人之间的小默契小情趣。
杨雪薇人前一向低调不爱说话,江岚川却是完全相反的个性。任谁都会觉得这两个人之中江岚川是主导方。可是私下的事情只有她们俩自己知道——关了房门杨雪薇说一不二,江岚川惟命是从。
这种除了床上之外绝对压倒性的关系江岚川是不可能对外人说的,要是出门江岚川也会跟杨雪薇说:在外面你需要给我一点面子,回家后随便你怎样。
江岚川说她可不是那种甜蜜温顺的小猫咪,对杨雪薇的顺从那不全都是因为爱么?
我做任何事,你不开心了一瞪眼我就乖乖跑到你身边缩着尾巴蹭大腿,我这么低三下四的我家人可都不知道,全世界就你一个人见过这样的我,如果以后咱们要分手可得经过杀人灭口这道程序,不然你跟外面乱说以后我还怎么在道上混啊?不过我觉着吧,咱们俩这应该是分不了了,你看我对谁这么上心过?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咱们也不年轻了,我也折腾不动了,不如这辈子就落你手上吧,我也懒得再惦记别人了。
江岚川并不觉得自己要死了,可是过往的一些走马灯一样刷刷刷地在眼前划过这算是什么事。
心里再不想这么做,身体却已经行动了起来。依附在杨雪薇的耳边,等待她开口。
“警察很快就到了……”杨雪薇的气息越来越弱,每次的呼吸都伴随钻心的疼痛,“你再不走,可就没命了。”
江岚川:“你不可能联系到警察。”
杨雪薇拉着江岚川的手臂,无比艰难地侧过身,指了指后颈:“在这里……有一片芯片……像我这样要执行卧底任务的警员身体内都会有这么一个东西。虽说警队说过会尽全力保护我们的周全,可是任谁都明白我们是一去不返的,这芯片植入人体时只有轻微的疼痛,对人体没有任何的伤害,可以运作的时间最长为十年……它的作用非常单一,只有定位这一项功能。当警队的接头人长时间联系不到卧底警员时就会启动芯片的定位功能……今天是几号?”
江岚川和她同时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
杨雪薇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他们很快就来了。”
张芹出警那么多次,还真是第一次坐直升机这么高大上的交通工具出警的。
耳膜被螺旋桨的巨大轰鸣声刮得生疼,马上就要到目的地了,眼前是一片碧海蓝天,山上白色的小房子盖得富丽堂皇,同行的同事碎念着:“这些混蛋们还真是有钱,还有私人岛屿在世外桃源享受呢。”
张芹知道这是同事们在大行动之前的放松心情的调侃,毕竟大火力都带来了,防弹装备裹了全身,虽然对江家的情况有所了解,但这种情况谁都明白已经将脑袋提在腰间了。两架飞机三艘船上载着的警员各个都绷紧了神经。
出门前罂燚非嚷嚷着要一起来,张芹点了点她的小脑袋让她别闹:“这种事哪有带家属去的?你以为是去蹭饭啊?那可是真刀真枪要拼命呢,你就帮帮忙别闹了啊。”
罂燚当然不开心:“什么叫我别闹啊,我可是枪林弹雨中长大的呢!”
罂燚非分的请求当然没得到张芹的认可,最后罂燚也只好作罢。
临行前罂燚把她一直戴在脖子上的平安符摘下来亲手给张芹挂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