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周立寒被特许不必上朝,但她还是进宫了一趟,安抚一下周蕾冬,并掐着周猎虎通常情况下做占卜的时辰,顺道去御林军看望他。
周猎虎得知她第二天天还没亮就要出公差的事,借着手上还活着的食材现场占卜一番。
他难得表现出不似以往淡然无阻的犹疑:“不太建议去,有点生死难料。”
“......,”竟然连姥爷都这么说?周立寒本来心态还挺一勇向前的,但没想到从不反对她任何冒险征程的姥爷,这次竟然建议她别去?
心里的底儿一下子空了近半,她开始焦虑了:“生死难料到底是凶多吉少,还是凶少吉多?”
“各半。‘凶’者,不仅有人为,主要是还有意外。”这才是周猎虎认为最危险的一点,“‘吉’者,是你不会孤军奋战。若你能在意外之下逢凶化吉,则这整件事都会结成善果。”
意外?怎么样叫意外?周立寒边听边垮下脸,但听到吉的部分又放心了些,“不会孤军奋战?那就是我和大皇子殿下确实会齐心协力,没有嫌隙猜疑地办差和对抗危险咯。”
说到项霖,周猎虎不知为何眉头瞬间皱了一下。
但他没有反驳,只是另起一句建议:“你确定要去的话,记得找老秦多要一些家伙。”
跟姥爷打完招呼,她本想顺便在这儿找程万里寒暄一下,但被告知他今日轮到外巡了,遂直接回府,嬉皮笑脸地跟陈医娘讨些比较万能的救急好药,并敲了秦老匠一堆明器暗器。
收拾包袱的时候来了个意外之客。
“诶,你怎么来了?”周立寒惊讶地看向门外站着袅婷的少女妇人,“可是铺子碰上了什么麻烦?或者府中有什么问题?”
说着她暂停收拾,先把堆了东西的桌案清空,拉凳子给对方坐。
因为她知道,程萸肯定是不愿意坐自己的炕上床上的。
“...不是,铺子的经营都挺好的,府中也没有问题。”程萸有些不自在地坐下,“就是听说你要出差了。”
周立寒哈了声:“谁和你说的?你不会是来关心我的吧?”
当然是项雯说的,程萸道:“昨日你和懿王下朝回来,我路过不小心听了两嘴。”
周立寒不置可否,笑道:“那你有什么要在我临走前交代的吗?”
“我哪儿敢交代你什么。”程萸怪异地看她,又很快移开眼睛,“其实也没有。就是父亲来了信,叫我....最好尽早怀上。”
“?”周立寒差点被口水呛到,“不儿,我和皇上贵妃都没急,程老侯爷急什么?”先不管是不是她的种,难不成生下来了要姓程吗?
虽然程萸出身确实高很多,如果周立寒没有皇帝义子这层身份加成的话,定远侯府还真可以拿她当上门女婿,程萸生了就姓程。
抛开这个可能性,周立寒立即想到了最现实的一种可能——摄政王的要求。
这样看来,起码这次外出办差,摄政王应该不会想弄死她。
不不不、等等,不能这么想当然。
——说不定程萸的这番话,就是摄政王想要让她放松警惕的呢?!
嗯,应该几乎肯定是这样的,毕竟老定远侯不知道她的真身,摄政王可是知道得不能再知道了,应该不会下达这么诡异的要求。
“可能父亲是想让我早日在这里死心塌地吧。”程萸面色显出一些灰败和自嘲,“前阵子我去店面处理些事儿,路上被我哥逮了个正着,估计是和爹告状了吧,说我不安于室之类的。”
啊这,万里兄会是这样的人么?周立寒微噎,虽然应该也有为她这个朋友着想的成分吧,亦或者是不想妹妹因为“不安于室”而被自己不待见。
遂摆手安抚道:“哎呀,说就让他们说呗,应就完了,别的不用管。这日子是咱们过的,又不是他们爷俩来过。”
“......,”这么叛逆有违孝道的发言还是头一回听呢,但为什么觉得很有道理的样子?程萸眼神复杂,“你也不想娶我,是不是?”
周立寒避开正面回答:“现在说这些没用。我就说一个事儿,明天出的差事有点危险,万一我回不来,你不用守寡立牌坊就对了,想回家就回家,想另嫁就另嫁,或者如果还是待在这儿舒服,也可以,你到时候自己看着办。”
说着,她怕自己来不及善后这件事似的,直接拿了纸笔过来现写。
“如果我没回来,你就把这个拿出来当我遗嘱用。”意气风发地写完,周立寒还摁了手印,笑着拎给她看:
“我亲笔写的:若我意外离世,届时你可以自由婚嫁,不必守寡。作为彩礼赠你的那些店面什么的,依然在你名下处置。”
程萸:“......。”
一股极为复杂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她看着那张字迹潇洒但不失章法的“遗嘱”,酸意充斥鼻尖和眼眶。
“你看看有没有不满意要改的。”周立寒见她这般神色便问:
“你还有什么要的吗?我要求不高,这座周府你留给我就行了,陈姨还住着呢,虽然我姥...老师父和老秦爷都住兵营了,但总要有个家回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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