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可棺椁之前还是跪着一个男子。
田纯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和冠冕已经取下,换上素色孝布,麻丝缠捆,如同百姓家中披麻戴孝,正跪在棺椁前一丝不苟的扣首行礼,旁边齐皇后正一张一张的将黄纸丢入火盆之中,通红的眼光映衬着苍白的面容格外的憔悴。
“孟夫子!”
田纯转身看清来人时又是毕恭毕敬的行了一个第子礼,一旁的苏相也是拱手一礼,两人看清那身布衣上的一抹殷红想到了什么,都是下意识的身子轻颤。
“陛下!”
孟夫子望着眼前披麻戴孝的男子拱手一礼道,以自己的身份倒也没有必要当真去跪拜,何况这并不是朝堂之上。
“朱雀街上的事,学生知道了。”
“学生,替永安百姓谢过夫子。”
没有太多的功利心,
没有想过值不值得,
田纯很是真挚的开口道。
“老夫答应过先皇,陛下不必如此。”
孟夫子一步迈出到了那棺椁前,手指轻轻的抚过金丝楠木细致的纹路,望着那安静躺在正中的老者轻声喃喃道“人已经送走了,也不知陛下当初的决定对错与否,不过有些事老夫既然答应了,便自然会做到。”
“哗哗哗……”
如同翻开书页的声响,
孟夫子手掌虚托宫中堆积的黄纸钱竟是缓缓飘起,随后双指合实往大殿外一指,漫天的黄纸飘出,停留齐明宫外的半空中,说来也是奇怪豆大的雨滴竟是没能打湿一张黄纸。
“夫子?”
田纯疑惑道。
“老夫,来给先皇倒个别。”
话音落下,
手指点在棺椁旁的烛台上,
一簇火苗飘出大殿后猛然炸开,
火光与黄纸接触燃烧起来,
如同绚烂的烟花一般,此刻齐明宫外的半空中无数团火光升起,星星点点好似天上的繁星一般纷杂,在低沉的钟声中黄纸很快燃烧殆尽,只余下满地的纸灰被雨水冲走,众人皆是呐呐的望着齐明宫外的那一幕。
“道别?”
“夫子,您要走?”
田纯猛然惊醒道。
“嗯!”
孟夫子点了点头,
望着北地想起那城门外那少年郎的神色又想起那鸿胪寺费尽三日之功这才敲定的一纸合约不由得嗤笑出声。
“养气百二十年,可惜,临了没有刺出。”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 。请牢记。 “不过老夫总觉得,”
“还得趁着这股子气散尽之前做些事。”
“天下很大,其余的不论便是能过看到的版图之上,除了齐,魏,乾,大大小小还有四国不亚于我等,其中方寸小国更是不计其数。”
“人老了,总想着安逸闲散。”
“便在待在学宫后山许多年。”
“如今也待腻歪了,也得动弹动弹。”
“去天下其余诸国走一走看一看说一说。”
“毕竟狼崽子长大了并非一家之祸。”
孟夫子轻声喃喃着。
“夫子您……”
田纯闻言欲言又止嘴角有些苦涩,实在想象不出那个比自己还要小上一两岁的少年郎是个怎么样的人,不仅逼得自己父皇身死,如今又是逼得夫子远走他乡游说诸国。
“陛下,明日早朝之后便随老夫去稷下学宫一趟,见一见那些个山上的老夫子,也顺便在学宫挂个名头。”
“往后每年学子出山都劳烦陛下走上一遭。”
”也让他们晓得自己都是天子门生。”
孟夫子望着稷下学宫的方向沉默了良久最后长叹了一口气开口道。
“这……”
“孟夫子,使不得!”
“学生何德何能为大齐万千学子之师!”
田纯也是被孟夫子眼下的言语震惊到了,连连摆手道,一旁的苏相同样是满脸呆滞,稷下学宫可以说是倾注了孟夫子半生的心血,往些年成别说主动提出挂个名头天子门生,对于朝堂内的事是避之不及,如今此举当真是将自己的半生心血交给陛下了。
“老夫明日再宫门外,等着陛下。”
孟夫子说完后便消失在了齐明宫中,
只余下一句话在场中回响。
“这……”
田纯怔了良久。
“陛下,夫子去意已决,便安然受下吧。”
苏泉州笑容苦涩道。
翌日,
酉时,
稷下学宫门前,
“陛下可知为何台阶万步?”
“寝舍定在山下每次入学皆要踏此山路放可?”
望着这蜿蜒盘亘而上的万步石阶,
孟夫子突兀的出声道。
“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身穿常服的田纯思虑了片刻后开口道。
“读万卷书,亦行万里路。”
“以前齐境的文人胸中墨水不少,可功利性重了些,藏书万卷也不在少数,可书读多了,书卷气就重了,难免多了几分文人的迂腐,学问也难以用到实地,行万里路是一个过程,一个学识结合的过程……”
孟夫子不疾不徐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