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丹。
“陛下答应的事已经做完了。”
“殿下,也该出城了,若是在晚些恐怕难了。”
孟夫子望着街头巷尾涌出的百姓轻声道。
“铛,铛,铛,铛……”
城中各处皆有钟声传来,
天子“薨”举国皆哀本是常礼,
何况齐皇只是俗人并非庸人。
厚重的阴云汇聚在皇城上空,原本淅淅沥沥的小雨骤然变大起来,豆大的雨滴从天而降,拍打在地面。
“或许已经迟了……”
少年郎目光落入长街苦笑道,
宫门外越来越多的永安百姓聚集起来,面露悲呛,甚至不少妇人眼眶通红,便是孩童也是被肃穆的场景感染不哭不闹,天子脚下的永安城,或许很多时候少了几分边疆百姓的彪悍,可论起对齐皇的情感也是其余各地感受不到的。
到底还是低估了他老人家在齐境的民心,或许上党,割地,政令让齐皇他老人家在民间的威望一降在降,可余下的那几分也够了,何况有句叫人死债消。
当目光落到那一身黑金蟒袍上去时,似乎所有的压抑的恨意在此刻已经到达了一个阀点,所有的怨念恨意如同洪水决堤一般倾泻而出。
上党四十五万亡魂尚未归乡,
邻曲十八老卒如今尸骨未寒,
鸿胪寺外千余百姓血迹未干,
卯时末,
辰时初,
朝阳升起,
丝丝缕缕的阳光从厚重阴云的交接的缝隙落下,好巧不巧一束阳光落到身穿蟒袍的少年郎身上,为少年郎清俊的面容渡上一层微光,似乎踏着旭日而来,可身上披着的确是洗刷不去的血液和污秽。
放眼望去整条长街水泄不通,
刀枪棍棒,斧钺钩叉,甚至有百姓手中提着粪叉,烧火棍,一张张压抑到了极致后猛然爆发的扭曲面容出现在少年郎的眼中。
“他们是在为我送行的吗?”
少年郎自嘲一笑。
右手已经轻轻搭在惊蛰剑的剑柄上,
与此同时,
孟夫子腰间的长剑有轻鸣传来,
“殿下,该出城了。”
孟夫子嘴唇轻启,若是在乱来,如今不过方寸之间即便身旁那位黑衣剑客在强,自己也有把握取走这少年郎的性命。
“自然是出城,可惜有人拦着。”
“这满城丧钟,总该不会是为我而鸣吧?”
少年郎松开剑柄轻笑出声,
右手伸出落到空中,
芒种前后有花开,茉莉,米兰,扶桑,石榴,月季,六月雪,白兰花,永安城中养花的人户不少,而宫门外不远处的小院中整好种有一颗扶桑树。
扶桑树自二月开花,至中冬即歇。其花深红色,五出,大如蜀葵,有蕊一条,长於花叶,上缀金屑,日光所烁,疑若焰生,一丛之上,日开数百朵,朝开暮。
大风扬起深红色的扶桑花瓣夹在指尖,
一股如山川湖海一般剑意席卷而来,
这是独孤求败的剑意,
少年郎对着人潮迈步,
孑然一身,
踽踽独行,
纤长手指伸出,
扶桑花瓣飘起,
浩瀚如同云烟一般的剑意似乎都凝聚到了那片扶桑花瓣之上,看着被剑意搅碎在空气中飘荡的草介雨滴,孟夫子面色苍白如纸,远处的人潮更是仓皇失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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