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在政事堂,许思宁、卢世勋和诸位执事大人见过面之后,便各自行事不见踪影了。
那晚,许思宁是过了亥时才回来,而且回来之后,明显看的出心情不是很好。次日卢世勋领着许思宁正式与公婆相见,两个老人虽然欢喜,却也隐隐感觉到两人关系并不和谐,像是刚刚吵完架。往后几日,无论是在家还是在政事堂,许思宁碰到自己的公公卢执事,面子上总是客客气气的。但这都让卢执事觉得生疏和冷漠。
卢世勋那日早早地陪着父亲回了家,可是到了家中,却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仙人姿态,虽然他的言行并没有直接表达出对父母的鄙夷,但这已经与父子两人在政事堂初见时大相径庭。
卢执事和他的发妻,也就是卢世勋的亲生母亲,起初都以为是与儿子分别多年,产生了疏离,想着过几日熟悉之后,便会好起来。但不曾想自己费尽心力培养的这个仙人儿子,白天压根不着家,而且政事堂也从来不曾去过,根本不知其去向。卢大人只好以宗门之事为重,儿子在帮宗门体察民情为由,欺骗自己的妻子。但他自己内心却开始怀疑当初送儿子去修真的决定。
要说平日里,两位仙人或是体察民情,或是审卷查账,诸如此类的工作若没有命令召唤,这些地方上执事大人们是不敢参与,也不敢过问的。因此,这些日子,两位仙人到底在干什么,大家都说不太清楚。尤其是卢世勋,除了第一天显摆了一下威风,其他时间所有人都未再在政事堂见过他。也只有在今日才重新出现,只是在广场上布置了一下考试用的结界。但是,这个结界是由他从崇安京带来的阵旗发挥的作用,历次来此招生的仙人,哪个没有布置过结界?哪算得了他个人什么“大显神通”?
因此,在卢执事听来,同僚那句“举手投足间神通大显”,正是在暗讽他儿子刚才在宣布考试开始时的糗态。
卢大人走后,一个四十来岁的执事官突然悄声说道:“其实,我见过他儿子。”说完,露出了个香艳的表情,冲着卢执事的背影使了个眼色。
这时,另一个人突然严词制止道:“你他妈疯了,别瞎说。”然后,眼睛又不住地朝着神农殿使眼色。
其他人见他堂堂读书人,连脏话都骂出了口,更是好奇,纷纷投来询问的目光。
先前那人立刻恍然道:“对,那天是和老兄一起,我们一起看到的。”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眼睛瞪得更大了,不住地瞥向神农殿。
“对对对,没有,你没有,我也没有。”最先开口的人,也反应了过来,闭口不言。
其他执事大人此时不干了。对于现在的他们而言,人生最痛苦的事,莫过于八卦只听了一半,而第二痛苦的则是,香艳只有开头,没有后续。
“算了,算了,以后有机会再说,现在确实不合适。万一雷霆一怒,咱们都是吃不了兜着走。”那人说完,用手虚空抹了抹自己的脖子。
当许思宁发动结界的时候,光柱升起约一丈高,所有考生都被圈禁在自己那一方小格子内。除了自己这五尺见方的地方,和外面高悬着的太阳,其他的一切都看不见,也听不见了。
费明当初问过费云扬,经略测试时需不需要自带笔和纸。费云扬表示不需要,并告诉他考试所需的东西,考场上都有,就只让他带了一壶水和一包干粮。
可费明此时打量了一下四周,哪有二爷爷说的,考试工具一应俱全,不禁腹诽道:“经略测试考试,没笔、没纸、没桌子、也没有椅子,啥也没有也能叫‘一应俱全’?大概是时间久了,二爷爷自己也记不清了。” 虽然费明并不太在意这次选拔的结果,但他还是忍不住又吐槽道:“这个许老太太也真是,那天原本好好吃着饭,可突然就翻脸,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容易。要是只是个小姑娘翻个脸倒也无所谓,可这都当神仙了,听二爷爷说,已经到了什么相生境,你这一怒,当时可着实吓坏我了。唉,再说了,你今年是当值考官,这经略测试、灵根测试怎么考,也不讲个清楚,随便说个三两句就宣布开考了?可这怎么考啊?”
修真一途,很多时候都没有前人的经验,而且每个人的情况不同,修行和参悟的方式也不同,因此对于一个想要踏入仙门修真的人而言,不能凡事都指望别人“传”“帮”“教”。在许思宁看来,如果连考试怎么考都不会,那也没什么收入门下的必要了。其实,人世间又何尝不是如此。
费明开始都是低着头找桌子、椅子,他以为考试的时候,仙人能给他凭空变出来。可找了半天都没找到,他甚至是每块地砖都上去踩踏了一遍,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机关可以触发,然后变出他想要的考试工具,但是依然没有任何反应。既然没有任何改变,费明也不焦虑,一屁股坐回了方格中央,然后四仰八叉地躺了下来。
正午,太阳当空,考场结界的障眼法只封闭了四周,并没封闭最顶端,阳光直射而下。费明用手在眼前搭了个小“遮阳棚”,正想琢磨一下后续该作何打算。正思索间,余光瞥见结界形成的四面墙上都有两个手印的形状。费明发现了新线索,一股脑翻身坐了起来,然后仔细观察,发现自己确实没有看错,每面墙上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