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沈器离开，江聿珩手里拿着糖葫芦还一脸深沉的看着眼前的小丫头。
江清皎咬了口糖葫芦，歪歪头，“聿珩，怎么了？”
小少年摇摇头，指向光禄大夫站着的位置，示意她过去。
等她们两人过去，光禄大夫明显更激动了，但碍于有江聿珩这个外人在，他隐晦的看了眼江清皎，要语不语。
懂了，这是要她支开小反派。
于是江清皎扭头把糖葫芦递给小少年，“聿珩聿珩，你去那边等我好不好？”
她手指的方向是街头不远处。
小少年点点头，磨磨蹭蹭走过去。
“昭曦公主！”光禄大夫显然克制许久，他压低的声音依旧带着激动之色：“您当时是怎么活下来的？”
“老臣……老臣还以为皇室都……只剩下老臣这把旧骨头了。”
昭曦公主，是原主的封号。
只可惜物是人非，如今她也真如封号一般，晨曦极美，充满希望但又转瞬即逝了。
眼见着光禄大夫眼含泪花，几欲把持不住，江清皎连忙伸手扶了一把。
声音如山涧泉水般让人沉静：“丞相，我当年是父皇母后还有太子哥哥拼死护我才逃出来的。”
“我忘不了她们，现在见到还有我大晖国的旧臣在，对我来说也是一种安慰了。”
“好，好，天不亡大晖啊！”
光禄大夫说这话时眼中泪意更甚：“老臣有罪，公主啊，身为一国丞相，国亡，我却苟活于此……”
“如若不是不信我大晖就此消亡，老头子我便舍了这把骨头追随先皇而去了！”
抹了把泪，他接着说：“好在……昭曦公主您还在。”
老丞相泪眼婆娑的样子，江清皎看了心里十分难受，生怕老丞相情绪太激动，哭死过去，连忙给他介绍自己近况。
说了她现在在黄郎中医馆，黄郎中对她很好；说了江聿珩是她救的一个孩子，她们俩人关系也很好，唯独没提自己在存春阁的事。
絮絮叨叨说了一堆，老丞相情绪总算平稳下来了。
临走前，在街头他不敢行大礼，只好小幅度拜礼，“公主，过几日我就想办法接您到我住处，您在外受委屈了。”
“至于那个孩子的药……”他看了还站在街头等待的小少年，“老臣想办法为您弄来。”
说罢，他转身便走了。
江清皎走到江聿珩身边，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聿珩，走啦。”
但小少年明显情绪不高，低垂着头，睫羽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聿珩？”
“聿珩？”
见小少年不理她，江清皎抓住他胳膊晃了晃，“回去我跟你说我的事情好吗，不过你答应我谁也不许告诉。”
听到这话，江聿珩抬起头，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半刻，才笑了笑，勾住她的手指往医馆走。
吃完饭后，江清皎把自己是大晖国最后的小公主的事情告诉了他，但小少年知道后并未有多大的反应。
江清皎眨了下眼睛，沁水的眸子充满疑惑：“聿珩，你不惊讶，或者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江聿珩拿起笔，在一旁早就备好的纸上写道：
“这些事情你都肯告诉我，我就该信你。亡国的公主和现在的江清皎也没什么不同的地方。”
看着小少年写在纸上的话，她乐了，该说不愧是反派吗？从小就这么处事不惊的。
江聿珩转了下笔，又在纸上写道：
“你的家人都是因为鎏国而死，那后面你要复仇吗？”
江清皎双手捧着脸颊，压低声音说：“你是鎏国的人啊，如果我要报仇是在向你的国家报仇。”
“况且……”小丫头抿嘴，“我父皇昏庸，国家破亡是必然的，我心里有恨，但我也不得不承认鎏国皇帝可以为百姓带来好日子。”
“我母后常对太子哥哥说，要他勤学思政，担得起太子身份，以后继位做个明君，万不可像父皇一样醉心闲情逸致。”
说着，小丫头眼角微红，声音也软软颤颤的，“太子哥哥那么风光霁月的人，还没来得及实现，他就走了……”
江聿珩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她不似往常一样傻乎乎的只会笑，明明是个小孩子，但他在她脸上看到了悲痛和纠结的复杂情绪。
江聿珩迟疑了下，缓缓伸手把小丫头抱住。
算了，今天就让小哭包多哭一会发泄一下。
……
直到小丫头哭的直打嗝，江聿珩才一边轻轻给她拍背顺气，一边在纸上写：
“不论你想怎样，我都只认得你是江清皎，无关你的身份，也无关我的身份。”
写完，小少年把纸张放在小丫头面前，浅笑。
这意思就很明显了，他不在乎小丫头要做什么，也不在乎她的复仇对象是谁，他百分百信任和支持她。
江清皎连忙把纸叠好收起来，神色紧张：“聿珩，这话不能乱讲的，被有心人听到，你这算是不忠君不爱国。”
江聿珩笑了，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有多正确的是非观，他只知道他看着江清皎哭心里不舒服，想做些什么让她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