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起酒杯望向百里沐笙时,百里沐笙正和百里赫泽凑的很近,不知在说些什么,脸上还有淡淡的浅笑。
又想起伯牙山庄与她相处的那一年,似乎她也只有闯祸时,才有这般轻松的笑容。
其他江湖门派的掌门此时也纷纷应承,愿定此约。
东方言锡却是看着正对面的鬼主一言不发,端起酒杯捏在手里,也不喝。
各方目光都聚焦在那白色身影上,更有甚者小声催促他表态。
一盏茶功夫后东方言锡才微微一笑。
“如今北溪和南陵国土面积相当,唯有东洲缺这西凉十六城,才能与之匹敌。”
他话音一落,众人面面相觑,纷纷注视着他,心中均是一惊。
东洲这是要直接和鬼主开战?
“东洲陛下,这是要暗嵬营对东洲俯首称臣……”鬼主轻笑出声,抬手搭在桌面,身子微微前倾,“还是要与暗嵬营大动干戈?”
“都不是。”东方言锡摇了摇头,“朕是想让暗嵬营,让出西凉十六城。”他说着将手中的酒杯掷向鬼主,“不知鬼主,意下如何?”
鬼主搭在桌面的手一挥,到了身前的酒杯,又朝东方言锡飞掷回去。
“看来,鬼主是不愿意咯。”东方言锡伸手接住酒杯,将酒杯放在身侧的桌上。
“东洲陛下想要西凉十六城,合该凭本事。想让本主拱手让出西凉十六城,总得拿出点本主满意的筹码。”鬼主自以为然坐身子,语气不咸不淡听不出喜怒。
“那鬼主想要什么?”东方言锡笑着盈盈询问。
鬼主沉吟良久,摇了摇头,“本主,如今没有想要的。”
东方言锡本就没想过这个新任鬼主,会心甘情愿让城。
世人皆有弱点,所求无非钱权势。
可他却说什么都不要,倒是有些难办了。
“东洲陛下若是想不出能给本主的筹码,不如各位奉本主为天下之主,西凉十六城,本主便赐与东洲,如何?”
鬼主这话一出,一片哗然。
一个恶贯满盈,冷漠无情的杀手如何能成为天下共主。
那岂不是置天下人生死于不顾?
若不是如今鬼主武功超群,又以凶恶横扫各大江湖门派,断不能由他坐在高位发号施令!
鬼主听那些人窃窃私语传来,见东方言锡满脸深思,耐心的等着答复。
东方言锡此举,他有些看不懂。
他倒想要看看,东方言锡会用什么来换这西凉十六城。
“朕曾有一挚友,有人称赞他仁慈良善,宅心仁厚。可他为复仇,韬光养晦五年之久,费心筹谋挑动天下杀伐,颠覆圣延皇朝,让无数人终日惶恐。有人骂他心胸狭隘,自私自利。有人骂他狼心狗肺,忘恩负义。”
东方言锡说着端起桌上的酒杯,将酒水浇在了身前的瓦片上。
“可他却怕自己鬼经大成屠戮千里,残害无辜,为天下无关的人甘愿赴死。有人拍手称快,说他死的真好。有人叹他死而无功,无人领情。”
鬼主一眼不眨盯着东方言锡,见他握着酒杯的手搭在膝上,目光却看着那瓦片上的酒线,没有继续说的意思。
东方言锡沉默良久,抬眸望向高处的鬼主,“鬼主以为,朕这挚友,是好人还是奸人,是自私还是大义?”
鬼主听着东方言锡淡淡的语气里,夹着显而易见替他不值的愤恨,心里升起一些欣慰和感动。
东方言锡提起这些,难道是已经怀疑了自己的身份?
照理他没有见过天山老人,也不知道手持白玉剑的人所背负的责任。
不应当会怀疑当初金銮殿赴死,是假死脱身才是。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矣。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也。世人心中忠奸善恶,各有评判准则。本主以为,他半善半恶,死得其所。”
鬼主说着支起一条腿,拿起桌上的酒杯浇在了身前的瓦片上,“本主敬你这挚友一杯,庆他血仇得报,叹他声名狼藉,惋他英年早逝。”
“他生前曾说,他要西凉。”东方言锡嘴角扯出一抹笑,目光落到手中酒杯上,手缓缓捏紧杯子。
鬼主想起了荣亲王府,东方朔派人联合西凉杀手去荣亲王府刺杀。
恰逢自己身中剧毒,百里沐笙内力被压制而身陷险境。
那时曾说,自己要西凉。
没想到,东方言锡要西凉十六城,竟是为了自己。
此生得此挚友,夫复何求。
“故而,西凉十六城。”东方言锡抬头望向鬼主时,手里的酒杯也裹挟凶厉杀气朝他飞掷过去,掷地有声道:“朕,势在必得!”
“嘭—喀嚓—”
酒杯刚行一半路,在空中猛然爆裂,酒水如雨花散开。
紧接着东方言锡身侧的桌子,顷刻间碎裂无数裂缝。
“与本主动手,是蚍蜉撼树。”
鬼主说着话手轻飘飘一挥,东方言锡身侧的桌子及桌上的东西,顷刻间化成粉尘而散。
东洲地处平原,难守。
只有拿下西凉十六城,才能借西凉复杂地势,坚固东洲边境国防,抵御外敌,国泰民安。
小主,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