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租界一处废弃洋房,踏进大厅的高陆瞟了眼旁边的一男一女,抢先在厅内一张大沙发坐下,重重地叹了口气,刚侧过身子眉毛则一挑。
从江湾的秘密刑场到虹口百老汇路的安全房,再到爱多亚路八十八号的一个安全房,已确定现在时间为下午五点的高陆,只觉得这半天的时间过得简直太漫长。
几乎一脚快踏进阎王殿,事后想起高陆也是心有余悸,但也只能这样做!
其实就和赌博一样,赢了还能继续,输了,连命都会被失去!
还好,高陆又一次赌赢!
转过身子,高陆又从西装内掏出一包三炮台,带着几分不屑叼在嘴上,冷笑着又摸出火柴盒,望着站到另外一张沙发边的青年男人和穿着男装的女郎,拈出一根火柴根重重擦燃出火星,斜乜着眼睛将火星点到烟嘴。
从三岛崎雄对野中铃子的态度,高陆能看出野中铃子并不是普通的日本特工。
而派野中铃子和黄国论带着高陆来租界执行一项秘密任务,也可能又是一次特殊的试探。
三岛崎雄突然开始又一轮试探,高陆感觉到有点异常。
按照常理,三岛此前也进行过多次监视与试探,应该对高陆有一个准确的属性判断。
假如三岛真的怀疑高陆,早就该暗下黑手,毕竟高陆作为一个宪兵队本部的中国籍干部,一旦查出是反日恐怖分子,会造成不小的影响,更会让那些始终内心在日方与其他势力之间徘徊的大小汉奸,进一步加大与日方的脱离。
因此日方绝不可能是没有得力实证下,公开处决一名级别不算太低的中国籍汉奸,他们只能背地下黑手,事后还要栽赃给反日团体,哪怕公众并不完全相信,他们仍然还得这样干!
归根结底,一切都是为了所谓占领区的治安,为了后方的相对稳固。
否则,面对着国民党特工的频繁袭击,面对着民间游击队的偶尔下绊子,面对着共产党地下人员越来越多的宣传与揭露,日方在华界的秩序哪还能稳定?!
高陆可以断定,三岛崎雄的新一轮试探,一定是有着某个不可告人的巨大阴谋!
或者......与那个始终不知道详情的十号军机有关......
更或者,这个十号军机和所有人想象中完全不同......
“丛先生,你在想什么呢?”
对面传来一句女性娇声,高陆眼角顺势一挑,立刻也带上平常的痞笑。
野中铃子喊的是高陆的化名,此次行动三人全部都用新化名,高陆化名是丛天道,野中铃子化名是钟萍,黄国论的化名是白疆侃。
三人分别有两个身份,一个公开身份是法国某洋行职员,另一个不公开身份是浅野株式会社成员。
三岛崎雄同时还提醒过,如果遇到紧急情况,可以将不公开的身份透露租界巡捕房的高层,但对于巡捕房的普通警员,一律不许将身份公开。
“钟小姐,那你又在想啥?”
高陆大大咧咧地反问,将手中香烟的烟灰随意一掸,毫不在意洁净的地面瓷砖溅上几点灰迹。
“丛先生,如果一个人不心虚,是不会回避一个简单的日常问题。”
慢慢脱下深色西装外套的野中铃子,笑着摘下鸭舌帽朝旁边一扔,慢慢坐了下来。
“嘿嘿。钟小姐,你的眼睛挺毒。但兄弟不是心虚,而是在想,有些话是不是该说出来?!”
看到鸭舌帽被准确地扔到三米外墙角的衣帽架挂钩上,高陆不禁眉头微微一皱,脸上痞气却又带着谄媚。
“丛先生,这里都是自己人,有什么话说吧。如果没有一定信任,接下来也就不好合作了!”
黄国论也坐在了野中铃子旁边,点燃了一支‘绞盘’,但却和野中铃子隔了有一拳距离。
“是的,白先生说得很对!丛先生,你说吧。我能看出,早在百老汇路,你就有话想说!”
野中铃子双手拢在盘髻一拔,接着脑袋一晃轻轻一甩,满头秀发如同瀑布披散,同时也点燃一支‘大亨’
“既然钟小姐和白先生不介意,那兄弟也不能把自己当外人!”
高陆吸了两口,仰头朝着天花板的吊灯喷出一口青烟,野中铃子和黄国论的眼中同时闪过寒光。
再次将烟灰掸在地面,高陆夹着香烟的手指又轻轻一摆:“钟小姐,白先生,如果我所料不错,那个家伙在被押到江湾前,就已经屈服了。江湾的一切,都是做给兄弟我看!”
说着,高陆将另一只手掌朝外一摆,制止了身子刚要前倾的黄国论:“白先生别急,兄弟还没说完。我知道,那家伙很顽固,但他屈服并投靠了我们一方,这绝对是事实,不会错!”
“至于兄弟是咋看出来的?嘿嘿。在江湾时,白先生和其他人,表面上看着眼神挺厉害,但你们看向那家伙,眼神却是很不经意,完全没有面对一个无法征服者的愤恨与不甘心,虽然只有了那么一小会儿,但还是没藏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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