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在树旁杂草里的游愿,看了一眼两米外着夜行衣的程吟霜,戴着鹿皮手套的右手紧紧握住扳开击锤的毛瑟M1930自动手枪,一双眼睛死死盯住前方黑暗里的行车道!
“吱嘎”
“册拉,哪个小赤佬搞得坏!”
远处一束车灯将整条车道照得通亮,接着就传来紧急刹车声,然后传来一句嘶哑的骂声,并有众多脚步声。
“唿”
“呯—呯—呯”
“啪啪啪”
程吟霜身形一晃,猛地朝道路中间扑去,同时听到三声勃朗宁的枪声,游愿同时一个箭步蹿出,横着枪身甩手扣下扳机,几条车前的身影先后栽倒在地,竟连惨叫都没发出。
“呯—哗啦—呃”
“吱”
飞快冲到车头,程吟霜迅速举起右手又是一枪,车窗玻璃顿时碎裂一大块,车内后排中间传来一声闷哼,她接着上前拉开左侧车门,紧跟上来的游愿就看到车后有两个昏迷的人被捆绑并堵嘴。
程吟霜仔细看了一眼车后二人:“嗯,何先生,就是他们!”
游愿抬头看了眼挂在夜空的孤月,眉头一拧:“彭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是谁?!”
程吟霜瞥了眼四周没有半点人烟的荒地,将勃朗宁手枪关上保险插进腰后:“何先生,先上车,此地不可久留。到了地方,我会告诉你一切!”
游愿也将毛瑟M1930击锤按下,又看了一眼车内传来轻微喘息的昏迷者:“彭小姐,前窗玻璃被打破了,这辆车一旦进入市内,一定会被拦下来!”
此时,程吟霜已经坐到驾驶室扭动车钥匙,听到后一笑:“呵。何先生放心,到市区就是另一辆车。快上车,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耽误!”
哼了一声,游愿利落地关上右侧车门:“彭小姐,何某这个人最不喜欢,就是打一场糊涂仗!”
程吟霜的声音在汽车引擎刚发动的噪声里仍然清亮:“何先生,咏雪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待!”
这辆黑色别克汽车从凯斯克路一直驶到了安和寺路,刚拐过一个路口,程吟霜就放慢车速并将前车灯连续按动两次,前方突然亮起一束车灯,车后游愿立刻睁开眼睛,并飞快将挂在脖子上的黑巾再次拉上!
程吟霜的声音,听起来却是没有任何遮挡物:“何先生,不需要这么紧张,那是咱们自己人!”
游愿的声音明显听出有阻隔物:“什么自己人?”
程吟霜突然压低声音:“自己人就是自己人。何先生不必问那么多!”
游愿闷哼一声再也不发一言,只是冷眼瞟着一辆车型同样黑色的别克汽车驶过来停在路旁,接着一个中等个头的身影来到车窗前与程吟霜小声说了几句,然后就飞快走远。
扭过脸的程吟霜也拉上了黑巾,一双秀目于昏暗车内闪着寒光:“何先生,我们上那辆车!”
游愿将视线从窗外移到车内:“这两个人呢?”
程吟霜扭开车门:“你不用管,会有人照顾他们,我们有我们的事!”
游愿紧盯着程吟霜纤细身影,瞟了眼旁边没有任何反应的两个陌生人,眉头微微皱起!
“吱嘎”
当这辆完好无损的黑色别克停到大西路街口时,拉下黑巾的程吟霜半侧身子:“蚂蝗,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随后也拉下黑巾的游愿平静地开口,程吟霜几乎是每问必答,没有一丝停顿!
游愿:“好,蜥蜴,那我就不客气了!”
程吟霜:“问吧,我什么都告诉你,现在也没有什么需要瞒着你!”
游愿:“刚才那两个人是谁?押送他们的又是什么人?”
程吟霜:“上海总站的两个叛徒,一个联络员,另一个是电讯员,俩人一星期前就在高桥和川沙被捕,两天后就叛变。然后就转移到虹桥一带,今晚是准备秘密送到北四川路日本宪兵队本部!”
“押送他们的是东亚黄道会的成员,因为上海总站还不知道这两人叛变,但是其他方面知道了这个消息,所以我们才会在凯斯克路至虹桥的中途等着他们!”
游愿:“安和寺路和我们换车的是什么人?”
程吟霜冷笑一声:“浅野公馆!”
游愿低喝:“浅野公馆?这是怎么回事?”
程吟霜又冷笑一声:“何先生,想不到吧!其实就是日本人之间的内斗,浅野公馆属于日本参谋本部,日本宪兵队属于陆军省,谁还不想破获二处在上海的情报总站?这两个叛徒是准备重新派回去的!”
游愿冷哼:“为了计划,不在乎走狗的性命,也是很符合日本特务机关一贯风格!”
程吟霜:“还有什么问题,直接就说出来吧,免得藏在心里难受,呵呵!”
游愿:“我们现在在这里是准备做什么?好像在等人?”
程吟霜:“说对了!我们在这里等的人,那也算是一位老朋友了!”
游愿:“蜥蜴,不要再打哑谜,到底是谁?!”
程吟霜:“呵,大名鼎鼎的冀北苍鹰还真是急性子,就不愿意再猜一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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