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轻颜由于救人心切,内力损耗过度,直到翌日晌午过后才醒来。
她错过了一场好戏。
建宁帝下旨,废除平阳郡主的皇家身份,撸了文昌侯的爵位。
将母子俩下了大狱。
京兆府来把人带走时,特地给人上了枷锁,没用囚车,直接让他们母子游街。
百姓们夹道欢呼,扔菜叶的扔菜叶,吐唾沫的吐唾沫,泼粪的泼粪,总之大快人心。
平阳郡主一生养尊处优,自小连一丁点儿的委屈都没有受过,何时受过此等奇耻大辱啊!
她想破口大骂,可是,她不敢。她甚至连头都不敢抬。
她怕人家桶里的粪水,泼进她嘴里……她只能闭紧嘴巴,深埋着头,用自己的脑瓜子,去护着那张脸皮。
文昌侯就更惨了,他出身世家,一出生就是世子。老文昌侯一死,他连孝都不用守,直接就袭了爵。
从晓事开始,府里的丫鬟,甭管胖的瘦的,美的丑的,他荤素不忌,就连好看一些的小厮,都没能逃过他的毒手。
如今到了这一把年纪了,还要被戴上枷锁游街,被这些贱民打骂羞辱。
街上看热闹的百姓越来越多,甚至堵住了前面的路。
京兆府的官兵不得不停了下来,想着疏散百姓,但奈何这两个人做的事情,的确是人神共愤,不然上头也不会指示让他们带着人游街了。
眼下百姓情绪高涨,所谓众怒难犯,他们也不敢对百姓动粗,只能让队伍先停下来。
可百姓拼命涌了过来,尤其是儿女受过残害的人,更是对他们母子恨之入骨。
母子俩只顾着埋头往前走,不敢哭不敢喊,稍微走慢一些,官差手里的鞭子就会落到他们的身上。
没有了尊贵的身份和地位,她们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平阳郡主怎么也没有想到,建宁帝会如此心狠,竟不顾皇家的体统,将她贬为庶人。
想到此处,不忍悲从中来。
她父王只得她一个女儿,没有人继承爵位,所以没落了。
她成了文昌侯府的当家主母后,又不许夫君纳妾,即使他偷偷找的外室,但凡是有孩子的,都被她给弄死了。自己生完这个儿子后,落过一次胎,从此再也没有怀上。
这个儿子,又是个无法生育的人,所以到了他这一代,也就绝户了。
但她哭的声音再大,也不能引起别人的同情,反而更添了厌恶。
从前出门动辄马车轿子的贵妇人,爵爷,哪里走过这么远的路?今日这一走,鞋子都磨破了,脚底磨起了大泡,这泡泡还破了皮,疼得她们龇牙咧嘴,又不敢停下脚步。
进了京兆府大牢之后,等待着她们的,就是死亡的宣判了。
平阳郡主本名叫君姝月。
她被废除了皇家身份,也不能称为君氏。
在京兆府大牢里,她成了狱卒口中的罪妇。
她很清楚,她若是有机会从这里出去,只能是奔赴刑场。
她要么在牢里横着被抬出去,要么坐着囚车到刑场上,接受万人瞩目的凌迟之刑。
抚国公府,穆轻颜醒来,有人绘声绘色的同她形容了平阳郡主母子被押着游街的过程,她听得津津有味,甚至挺懊悔自己没有早点醒来亲自去看看热闹。
“这恶人总算是没有翻身的机会了,那些受了残害,枉死的少男少女,也总算是大仇得报了。希望她们来世投胎,能平平安安的活着,不要遇到这种丧尽天良的畜生。”
九娘默默点头应着。
穆轻颜吃完了早膳,在院子里溜达着消食。
这院儿里还有两个不能动弹的伤兵,她这心里愁得很。
“九娘,你回小院儿去照顾你娘吧,我这几日不出门了,就在桃园里带着,学堂那边的事情,你让王爷那头的人盯着点儿,千万不能再出差错了。桑白日日出门行走,负责保护她的人,也要当心些,不要被人钻了空子,有事立马来通知我。”
九娘点点头,“我娘吃了姑娘开的药,情绪上好了些,不会那么容易激动了,她,时而能认出属下,时而又糊涂起来……”
穆轻颜安慰道,“这事不能着急,她现在脑海里很抗拒从前的记忆,所以才会情绪失控。给她一些时间,借助药物治疗,总能慢慢好起来的。最重要的是,你还活着,有你的陪伴和宽慰,她一定能慢慢走出来的,不用过于担忧。”
“多谢姑娘……”
“你晚上总守夜,自己去歇一会儿吧。”
“好……”
九娘一走,外院的门房又匆匆跑来通报,说是崇王殿下驾到。
穆轻颜的眼底瞬间泛了冷。
抚国公昨夜被穆轻颜一通恐吓教训,一整夜都噩梦连连的。梦到顾青苁来张牙舞爪的来找他索命,梦到顾家人一个二个举着刀剑要砍死他。
更梦到了他被凌王弹劾冒领军功,犯了欺君之罪,被撸了爵位,大卸八块儿……
直到天蒙蒙亮,他才睡了一会儿。
小厮来报信的时候,他被惊得一个激灵,要不是这么多年没练,就差鲤鱼打挺了。
“国公爷,崇王殿下驾到……”
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