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舒意当即道:“正巧舒意的画工还算拿得出手,宋世子只管描述便是。”
得了这话,金珠当即去拿了笔墨纸砚过来。
萧廷善没做声,毕竟沈舒意的画工他是见识过的,此女虽长在山野,却技艺了得。
不等萧廷善开口,沈舒意便先提笔,短短片刻,黄莺的样貌便跃然纸上。
萧廷善抬眸看去,只觉得少女当真厉害,这样短的时间,不过匆匆几眼,便将黄莺仿若画活了一般。
连城站在不远处,看着画板上的黄莺,有些失神,连带着手上的动作都停滞下来。
“宋世子,请吧。”沈舒意笑意盈盈,只那笑,未达眼底。
萧廷善收回思绪,缓缓道:“眼角这处,是一朵桃花,往下又连出几朵,像是长在了一根枝桠上的模样。”
“几朵?”沈舒意素手执笔,并未急着落下。
萧廷善顿了顿,垂下眸子认真思量许久:“五朵。”
闻言,沈舒意当即落笔。
片刻,画纸上少女的眼角便多了几个粉红色的点,沈舒意再度道:“可否请世子指明具体的位置和方向。”
萧廷善喉结微动,知晓沈舒意问的越细,破绽便也就越多。
连城这些年来寻女,一直留了个心眼。
他只说女儿眼角有一片桃花胎记,却未曾提及过到底有几朵,又是什么模样。
连城的脸色稍稍缓和了几分,眼里又多了些希望。
萧廷善当下道:“这五朵里当是有两朵是姑娘自己用胭脂画的。”
连城神色不变,萧廷善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他的反应。
松仁在一旁道:“公子,好像只有一处是画的。”
这一次,连城的神色肉眼可见的又多了些紧张,萧廷善心下一松,回忆片刻,沉声道:“确实,胎记应当只有四朵,至少我们初见黄莺那日,她脸上的胎记是四朵。”
沈舒意轻轻笑了笑,继续道:“在何处?”
萧廷善走上前,缓缓抬手,在画纸上指了指:“在下有些记不清楚,当是这处、这处还有这处……”
“公子,应当是这边还有一处。”松仁在一旁开口。
连城站的远些,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一幕。
沈舒意将之前多出来的那一点同另外的几点相连,很快,便在萧廷善所指的位置下,画出了四朵桃花。
江连站在连城身后,亦是抬眸看去。
不可否认,萧廷善指的位置相差不大,只她前面三朵桃花是大的,最后一朵很小。
只是不知道,隔了这么多年,父亲还能不能认得出来……
这一次,不等沈舒意再问,萧廷善又指出些细节让沈舒意修改,半晌,他转头看向连城道:“先生,在下尽力了,只能记起这些。”
连城看向画像中的胎记,目光复杂。
说实话,他能确定的只有桃花的数量,因为随着人不断长大,脸上的骨骼和皮肉都会发生不小的变化。
胖瘦、长短、肤色都会对其有不小的影响。
所以,他亦是没法清楚的辨别,这少女到底是不是他的囡囡……
萧廷善说的笃定,因为连城能想到的问题,他亦是能想到,只要确定了到底是几朵桃花,其他的便容易许多。
半晌,连城收回视线,缓缓道:“辛苦你了。”
说罢,连城便重新低下头,继续查验起尸体来,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
见此,萧廷善看向沈舒意,虽未置一词,眼里却带着胜利者的得意。
沈舒意,不知道你未能料到的这个结果,可会后悔?
还有你那位曾经名动京城的哥哥,恐怕要用一生,来为你的狂妄和天真,来付出代价!
沈舒意能清楚的看到他无声的张狂和得意,仿若他前十几年的痛苦,终于为他往后的日子铺陈开一条康庄大道。
沈舒意神色不变,只当不曾见着萧廷善眼底的得意。
其实这事,经不起考究。
比如黄莺家中贫困,如何有银钱让她日日描脂抹粉,若不是日日练习,她又如何做到的画的如此逼真,连萧廷善这样的名门公子都不能分辨?
比如她来京中数日,丫鬟婆子近身伺候,难道就没人见过她卸去妆容的模样?又比如她那脂粉从何处采买,可能做到与胎记的色泽迥然无异?
这些细枝末节,其实经不起推敲。
但沈舒意不急,不急在这一时。
姑且就让萧廷善先得意着,也好让他尝尝,乐极生悲、空欢喜一场的滋味。
沈舒意盘算着时间,想着江漓应当也快赶回京中了。
就在这时,连城查看尸体的动作顿了顿,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少女的食指上有一处刺破的伤口。
看着像是由珠钗划破,口子不大,但仔细查看便能发现。
江连亦是发现了这处伤口,下意识看向连城的神色。
连城拧了下眉心,若有所思,视线在黄莺身上打量起来。
江连当下便猜到了他在想什么,故而迅速在黄莺身上搜寻起来,她动作不大,很快,便锁定了那枚小巧的香囊。
香囊不大,本不惹人注意,只是太鼓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