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担心沈舒意会不满,沈景川连忙道:“你弟弟这次确实犯了大错,只是战场上刀剑无眼,为父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送死……”
“当然,他擅自挪用你的嫁妆,总归不对。为父凑了一万两银子,给你添到嫁妆里去,算是作为对你的补偿。”
沈舒意仍旧没有做声,沈景川再度道:“如今府中债台高筑,实在拿不出更多的银子,否则……”
眼见差不多了,沈舒意温声打断:“爹,麟哥儿也是我弟弟。”
一句话,让沈景川错愕半晌,之前所有的不安也都随之烟消云散。
沈舒意看向他,温声道:“麟哥儿虽犯了错,可更多的是教养不当,女儿相信他本性不坏,只是太过天真,您说的没错,战场上刀剑无眼,纵是军营,也不是那么好混,女儿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送死。”
沈景川张了张嘴,半晌,轻声道:“你这样以德报怨,实在是…让为父羞愧。”
沈舒意弯了弯眼睛,温声道:“爹爹治理一方,为朝廷效力,不知道帮助了多少百姓,是难得一见的好官,家中会出乱子,也是您太忙所致,何况,谁能想到母亲……”
后面的话,沈舒意没再说下去,沈景川却听的分明。
提起秦雪蓉,沈景川的神色又凝重了许多:“你母亲如今一直在静思己过,每日除了伺候老夫人,过问几个孩子,便再没管过府中其他事务。”
见他替秦雪蓉辩解,沈舒意便知道,近来秦雪蓉那副姿态还是多少起了些作用的。
何况,秦家不知使了什么力,和沈景川达成了什么合作,倒是让他的态度缓和了许多。
沈舒意垂下眸子,轻声道:“我知道母亲辛劳,只是母亲这般做法,实在让我伤心……”
面对这句话,沈景川一时倒是接不上话。
毕竟,秦雪蓉挪用舒意母亲留下的陪嫁,这是不争的事实,若非这次被沈静麟闹出事来,他甚至也不知要被蒙在鼓里多久。
沈景川长叹了口气,轻声道:“说到底,还是为父的不是,让你受了委屈。”
沈舒意再度道:“女儿受些委屈,倒是无所谓,只是想到哥哥,女儿难免忧心。”
提起自己那个曾经惊才绝艳的儿子,沈景川亦是恍惚了一瞬。
“爹,哥哥自打出事以后,了无生趣,我想,能不能请个师父教他学问,纵是他无法再入朝为官,但他素来喜欢这些……”
沈景川本能的皱了下眉头,有些抗拒。
可到嘴边的话还未出口,便对上了沈舒意那双亮晶晶的眸子。
她一双眼澄澈干净,这会满是期待和紧张,倒也不知是花了多大的勇气,才能在他面前说出这番话来。
“你哥哥他……”
沈景川的话没说完,沈舒意便轻声打断:“舒意不知道哥哥到底犯了什么错,只是觉得麟哥儿犯下如此大错,闹得满城风雨,爹爹尚且不忍责怪,哥哥到底是犯了什么弥天大错,却被剥夺一切。”
一句话,算不得质问,似乎只是不解,却问的沈景川哑口无言。
是啊…寒哥儿到底犯了什么错?
他又真的错了吗?
说到底,不过是因为得罪了三皇子罢了……
沈舒意没再催促,她知道,沈景川在挣扎,亦是在权衡。
若是趁着眼下他满心羞愧的当口,都不能为哥哥争取到这个机会,那便只能以更大的利益才能触动沈景川了。
沈舒意的话,让沈景川半晌回应不上来。
沈舒意垂下眸子,退开半步,对着沈景川躬身道:“女儿知道府中银子艰难,父亲不必对我觉得亏欠,女儿能拿回母亲的嫁妆,已经知足,日后必不会让父亲为难。”
肉眼可见的疏远和失望,原本的爹爹也在一瞬间变成了父亲。
沈景川一时间,竟是说不清心下的滋味。
沈舒意自嘲的笑了笑:“舒意自知不得父亲喜爱,不该提这种无礼的要求,更不该奢望能得父亲的信任和庇佑,只是想起哥哥,心下难免不平。”
“父亲放心,女儿日后必不会再让您为难。若无事,女儿便先告退。”沈舒意没再多言,对着沈景川行了个礼后,也没等他开口,转身离开。
沈景川看着她的背影,眉头紧紧蹙了起来。
最近实在是多事之秋,沈府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若是这个时候再让沈舒寒露面,只怕还要再惹得三皇子不快。
只是……
想到寿宴之上,自己同旁人一样怀疑沈舒意作假、滥竽充数,又想到秦雪蓉和沈静麟吞占赵德容留下的陪嫁,沈景川只觉得心下不是滋味。
“老爷,夫人亲自下厨,做了些糕点让人给您送了过来。”长随低声开口。
这几日,秦雪蓉看起来乖顺,实则一门心思都用在了沈景川身上。
不论沈景川回不回应,她皆是要洗手作羹汤,宛若一个初嫁的女子,日日盼着自己的夫君。
毕竟权力被夺,一时半会争不回来,她总要把男人的心争回来。
瞥了眼食盒中几样自己喜欢的东西,沈景川却没什么胃口:“给她送回去,让她不必多费这个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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