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秦雪蓉亦是有些慌了。
毕竟她做的那些手脚虽然隐秘,可到底经不住细查,如今当众开箱核对,难保不会发现什么纰漏。
只是眼下被推至这个风口,查与不查却不再是她说的算的。
秦雪蓉抬眸看向王嬷嬷,沉声道:“王嬷嬷,库房的钥匙……”
“是!是!夫人!”
这一抬头,秦雪蓉才发现,这位跟在自己身边多年嬷嬷此刻惊颤不已,整个人耷拉着脑袋哆嗦个不停。
若是细看,便不难发现她的手都在抖着,自己喊到她,她却根本不敢看自己的眼睛。
秦雪蓉蹙起眉心,心下忍不住多了个猜想。
“王嬷嬷?”
“夫…夫人!”王嬷嬷腿肚子发软,再度被叫到名字,王嬷嬷被吓的不轻,一个抬眸,正对上秦雪蓉审视的目光。
而此刻,堂内众人显然也发现了这位嬷嬷的不对。
秦雪蓉眯了下眼,以为发现了什么秘密,一瞬间又惊又怒,还夹杂着说不出的失望。
库房的钥匙这些年一直是自己这位心腹嬷嬷保管,自己此前虽然也动过一些赵德容的陪嫁,却不是那么好查的。
可保不准,上行下效,眼见自己动过这些东西,自己这位胆大包天的嬷嬷便也动了歪心思。
否则,那些东西如何会流传至京中的市面上。
而且,母亲说的没错,这定是最近的事,若是再往深处想,说不定王嬷嬷被人拿住了把柄或者收买,早就背叛了自己。
对,定是这样。
否则此刻,她何至于脸色苍白、目光闪烁,被吓成这副模样。
若是以往,她必替自己百般忧虑,出谋划策,想着办法开脱。
“王嬷嬷!你好大的胆子!是不是你私自挪用了库房里的东西!”秦雪蓉怒声开口,眼角泛红。
她心里清楚,王嬷嬷是自己的心腹,即便她认罪,也难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甚至恰恰印证了沈舒意那个贱种所说,自己治下无能,以至于屡次被人欺瞒。
可…眼下,她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清远侯府一看便是有备而来,甚至还准备了当年的嫁妆名册。
除非那多宝阁掌柜,能说出旁的理由。
否则这事怎么看,自己都洗脱不了嫌疑。
‘扑通!’
王嬷嬷本就心下不安,此刻被一群主子盯着,再被秦雪蓉这一呵斥,当即重重跪在地上。
“夫人…夫人……”
王嬷嬷此刻是有苦难言,几次想要解释,偏却什么话也说不出。
沈静麟缩在角落,努力减少着自己的存在感,一直低着头不敢做声。
只是两只手在身前,亦是忍不住紧紧交握,指甲被抠至泛白,显然也颇为不安。
“王嬷嬷,德容陪嫁的库房钥匙,可是一直由你掌管?”沈景川沉声开口,脸色铁青,视线落在王嬷嬷身上,带着抹杀意。
王嬷嬷喉咙发紧,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哪里还有半点当初的意气风发和趾高气扬。
此刻,那张泛白的脸上只剩下垂死挣扎般的无望和不安。
她没有选择……
这事她若是认下,老爷必不会放过她,可她若是说出真相,夫人日后也不会放过她。
横竖似乎都只剩下一个死字。
她不明白,不明白自己在秦雪蓉身边衷心耿耿这么多年,最后怎么就会落得个这样的结局。
“敬酒不吃吃罚酒,还不老实交代!”沈景川一巴掌拍在桌案上。
秦雪蓉亦是冷声道:“还不快说?是不是你猪油蒙了心,私自挪用了库房中的东西!”
“夫人…老奴…老奴冤枉啊……”
王嬷嬷满眼苦涩,挣扎了半晌,最后只说出这样一句。
秦雪蓉冷笑出声:“冤枉?那便开库核验,还有,若是这些东西经由你手,总查得到证据,你以为你能瞒得住?”
赵德川看着这一幕,不免蹙眉:“沈夫人这是何意?难不成是说这老妪竟然胆大至此,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竟敢挪用如此大量的首饰头面?”
“赵大人这是何意?难不成你们侯府非要把这罪名扣在我家雪蓉头上才肯罢休!”秦老夫人半点也不示弱,俨然不惧和清远侯府针锋相对。
赵德川冷笑出声:“是与不是,沈夫人心里清楚,我是不信一个老嬷嬷没人授意,便有如此大的胆子!”
秦雪蓉冷眼看着王嬷嬷,沉声道:“到底怎么回事?还不说!”
王嬷嬷哽咽无语,下意识看了沈静麟的方向一眼。
秦雪蓉这些年待她不薄,若是旁的事,她倒是愿意替沈静麟扛下罪过。
只是这事,她却无法……
毕竟若是她认了下来,便只有死路一条,可若是她说出真相,沈静麟贵为府中嫡出的小少爷,罪不至死,甚至最多只会受个不轻不重的责罚。
与之相比,她自然想留下这条命。
至于日后秦雪蓉是否还能容得下她,她也只能从长计议。
最重要的,还是活过当下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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