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好大的胆子!你们这番话是何意?难不成是想说我污蔑寒哥儿!”秦雪蓉怒声开口,气红了眼。
原以为,是等着看沈舒意被抓后受罚的一场好戏,没想到这火却烧到自己和自己儿子的头上。
她这一问,当家主母的气势尽显。
阿福和阿照两个本就不得势的小厮,更是被吓的不轻。
沈景川的视线落在两人身上,两人身上的衣服都算得上整洁,只是此刻一个嘴角挂着血迹,另一个满身尘土,胸口处还留着脚印,才遭受过什么,显而易见。
“母亲多虑了,女儿自然相信母亲的清白,只是诚如女儿所说,唯恐下人作乱。”沈舒意温声开口,言辞恳切。
“意姐儿……”秦雪蓉才想辩驳,沈舒意却根本不给她机会。
“母亲既为哥哥请过数名郎中,想必哪一日请的哪位郎中,几时入门,及时离府,门房都会登记在册。依女儿之见,不如将这些郎中请入府内,一一对峙,问清楚他们替哥哥诊脉时,病症如何,哥哥又是如何羞辱他们的。”
一番话下来,秦雪蓉死死捏着手中的帕子,神色僵硬。
“这经年往事,纵是请了郎中,他们又如何记得清楚?”
沈舒意没再看她,而是看向沈景川道:“父亲,女儿认为凡事都该有章法可循, 家国天下,各有规法,上行下效,只有每个人都依照律法和规矩办事,才可家国兴盛。”
“太祖皇帝曾言,一家不平,何以平天下?此事虽小,却事关尚书府颜面,若旁人皆以为尚书府软弱可欺,日后传了出去,难免不会影响父亲的仕途,若事情传到陛下耳中,更会让陛下质疑父亲的能力,因此女儿认为,此事该严查!”
沈舒意字字清脆,干净疏冷的音色仿若珠子落于玉盘。
她不卑不亢,漂亮的眸子直视着沈景川,沉静非常,莫名的让人不敢造肆。
沈景川愣了半晌,大概没想到这个才从玉佛寺接回来的女儿,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可仔细想来,他亦是觉得这话不无道理。
他已在尚书之位数年,一直盼着能再往上爬一爬,可眼下,六部尚书竞争激烈,尔虞我诈,下头更有人时时刻刻想要把他给拉下去,难保这事不会被其他有心人用来大做文章。
若是真传到陛下耳中,恐留下不好的印象……
“爹,儿子认为此事已过去太久,若是翻查起来,牵连甚广,恐有非议传出。”沈静安连忙开口。
沈舒意弯起唇瓣,看向沈静安,反问道:“依二哥哥的意思,若是身处官场,那么牵连甚广的陈年旧案,也不必查了?劳心费力,逝者已矣,哪里有再查的必要?”
沈静安眸色沉沉,显然没想到,傍晚家宴时他没放在眼里的沈舒意,竟如此难对付!
“二妹妹似乎对我颇有敌意,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静安缓缓开口。
沈舒意杏眸疏冷:“俗话说兄友弟恭,兄要友善,弟弟才会恭敬,恕我直言,舒意实在无法对一个将脚踹在兄长脸上的哥哥, 生出亲近之意。”
“你!!!”沈静安气的不轻。
沈舒意看向沈景川,再度道:“女儿不解,既然亲眼所见不能信,亲耳所听亦不能信,调查真相亦不可取,那女儿该如评判是非曲直?日后该以何种态度面对二哥哥和母亲?请爹爹明示!”
清冷的月光下,面前的少女孑然而立,似月下幽昙,满身浩然正气。她眉目疏冷,坦荡如长空,炙热而冷厉,宛若一把出鞘的利剑,势要荡平这世间的黑暗!
沈景川沉默半晌,冷声道:“查!必须要查,意姐儿说的没错,文忠,你去门房将所有郎中的看诊记录都找出来,连夜派人去请,这事儿我亲自查!”
秦雪蓉腿肚子一软,若非一旁有王默默扶着,险些跌坐在地。
好好好,好个沈舒意!
设计了安哥儿还不算,竟还敢这般对她!
“多谢父亲还大哥一个公道, 女儿自当向父亲学习,坦荡做人,问心无愧!”沈舒意目光炽烈,看向沈景川的视线带着深沉的难以抑制的敬仰。
一瞬间,只让沈景川觉得胸腔震动、豪气万丈,似乎当年踏入仕途的初衷,也在这一刻复苏觉醒。
“安哥儿擅闯舒寒苑,对兄长不敬。罚跪祠堂三日自省,其他人不准探望!也不准给他送饭!”沈景川冷着脸开口,显然这一次,对沈静安这个向来让他满意的儿子,也有些失望。
秦雪蓉浑身发抖,急声道:“老爷!安哥儿今天才刚回来,后日还要回书院复学!”
沈景川蹙眉道:“我会请人替他向书院告假。”
“可现在天气湿冷多雨,祠堂又没有地龙,安哥儿若是跪上三天, 岂不是要跪坏了身子!”秦雪蓉满眼泪光,是真的心疼自己的儿子。
话落,她又看向一旁的沈老夫人:“娘,你替安哥儿说句话吧!现在尚书府可就指望着安哥儿呢,若是他再有个好歹,日后尚书府以何为继?”
沈老夫人皱起眉头,看向沈静安,欲言又止,显然也颇为心疼。
可他身后不远,床榻上的沈舒寒生死不明,若是寒哥儿没能熬过来,这